葉子夜那邊事畢，林清焰這邊也差不多凈膛了。

葉子夜裝好從勇哥身上提取出來的基因組，也不看她，隨手丟過一把工兵鏟：“把這些垃圾處理掉，再把你那些垃圾一塊處理掉。“

半天沒有回應。

葉子夜不耐煩的往旁邊轉頭，卻見平時耀武揚威的林清焰像一條落水狗一樣，耷拉著頭發，耷拉著耳朵，耷拉著腦袋，縮成一團蹲在樹影里。

葉師兄嘆一口氣：“這就把你嚇住了？算了，我自己來吧。“說完三下五除二收拾起那邊的遺骸。

“我自己弄臟的自己收拾。“林清焰小聲說道。

“什么？“

林清焰不再說話，只在旁邊靜靜等著葉師兄清掃完犯罪現場，接過鏟子開始收拾。夜哥在旁邊揣著手看她，語氣柔和了些：“等會回去，要是程老板問起來，就說你和我一塊出來采集土壤微生物標本了，這樣說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林清焰默默點點頭。

“當然了，如果以后有人問起來，你還是得說，今天晚上是和我一起，一整晚都在采樣。“

還是沉默。

兩個人收拾好工具開始向光明處走出去。林清焰小心翼翼走著，不想踩到剛才勇哥身上那些黏糊糊的東西；葉子夜也小心翼翼走著，不想踩到林清焰還沒消化完的飯菜。

林清焰始終像失了魂一樣跟在葉子夜身后，不說話，也沒有眼神的交流。兩個人為了圓謊圓的徹底一點，真的跑去錫大的角角落落收集土壤樣本去了。

錫大校園中有一片偌大的天鵝湖。湖中央一個孤零零的小島，除了兩只黑天鵝住在島上，并無人跡。葉子夜輕輕踢一踢腳下的小木船，“上去，去島上采樣。“

以前的時候，林清焰總想坐著這個小木船去湖心小島上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那邊的蒲葦好像比岸邊的更高更密，顏色更夢幻；大鵝夫婦在家干什么呢？會不會把長長的頸子靠在一起取暖？小姑娘總想知道這些沒用的東西。

可是小木船是兇巴巴的校工管大哥的私人物品，只能用來打撈湖面上漂浮的垃圾和瘋狂繁殖的水草，別人誰也別想踏進去一只腳。

“你不是要滅口吧？“

“你知道的事情多了去，我天天都想滅你的口。“說完，用力推著小船送到水里，“不去算了啊，聽說最近兩只大鵝孵了一只小天鵝出來，毛茸茸的特別可愛。“

“那要是管大哥知道我上了他的船了呢？“

“讓他剝了你的皮。“

林清焰終于被逗笑了，長時間壓抑的嘴角突然咧開，有種撕裂的疼痛感。她趕緊收了表情，內心雀躍著跳上木船。

葉師兄不僅實驗做得好，刺殺干得利索，連船都劃得有模有樣。她心里很想這樣酸溜溜的當面說出來，又慫的不敢。小船靜靜劃過湖面，旁邊一條條矗立著從湖底伸上來的鋼筋一樣的荷花莖。已經到了冬天了啊，往日熱熱鬧鬧萬紫千紅的湖面一下子冷冷清清，失去了往日的顏色。

“想問什么問吧。“

不說話。

“不問不帶你去看小鵝了。“

“為什么要殺他？“

“正好碰上了。不是他也會是別的菌。“

“為什么？“

“考利死后，我嘗試再次使用AS2588，可是竟然完全沒有效果了。不應該是這樣的，當初我完全按照考利族群的基因組特點設計了這款抗生素，我想知道為什么！“

“你以前也做過這樣的事么？就今天晚上這種。“林清焰斜著眼看他。

“今天是我第一次動手，以前都是沐青禾那個家伙處理好了直接把基因組交給我的。“

葉子夜下意識的去摸口袋里的香煙，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戒了好多年了。

“他一直在利用我！利用我們！“林清焰一激動想要站起來，船身突然晃了一下，又跌坐了下去。

“只有你色迷心竅才看不出來。我就不明白了，你花癡誰不行？你云師兄不比他好看？不比他爺們兒100倍？“

林清焰一愣，還來不及細品這句話，船已經靠了島。

說是采土樣，其實是來散心。葉子夜靠著一股狠勁兒撂倒了勇哥，再提著一口氣兒來到這無人的小島。此刻他已經偽裝不下去了，想起剛剛那一幕，忍不住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大鵝門前。

反而是林清焰，島上的小風一吹，已經冷靜了不少。

“考利死后AS2588就失效了，會不會和依萊的出現有關？“

夜哥努力定了定神，撿起地上的鏟子，假裝鎮靜的鏟開表層土。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這也是我猜測的原因之一。如果只是對一兩個土豆精失效，有可能是基因的微小突變引起的。但幾乎一夜之間，所有的菌似乎都有了AS2588抗性，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還需要更多實驗來驗證。“

“怎么驗證？“

葉子夜見她躍躍欲試的表情，突然冒出了一個主意，雖然也不是上上之選，不過聊勝于無嘛。

“師妹～“

“咦？以前不都連名帶姓叫的么？今天這是怎么了？“

“師妹有沒有興趣一起加入進來？手把手的教，一對一的學。你雖然蠢了點，可是還算勤快，嘴巴也還牢靠，我愿意帶你。“

林清焰一想到剛才小樹林里的場景，頓感一陣惡寒，連連搖頭，“不不不不不！“

“有科研經費，馬問山給的。“

“不感興趣。“

“每月一次團建活動？“

“我不是那樣的人。“

“每月一次聚餐活動？“

“一周一次。“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