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師兄妹幾人早早出發前往FMB準備迎接考利和馬問山的談判。林清焰一路上心情復雜，來來回來看著通行的幾個人。

雨荷精心化了淡妝，顯得健康又明艷，一雙細細的小腿從裙下伸展出來，優美的擺動著。林清焰默默縮起身子，扣上帽兜。她承認，自己酸了。

又想起云師兄的話，世事艱難，何苦著眼于屁大點零碎事兒呢？扯下帽子，甩甩一頭短發，大踏步趕上隊伍。

FMB樓下意外的熱鬧。考利的土豆部下端著利刃分列兩旁，林清焰看見那閃著寒光的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摸摸自己脖子。

門口兩個方陣，百十來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穿著統一的藍色工裝，后背上印著“椰子葉制藥“，好奇又帶點膽怯的跟土豆兵們對峙著，必定是跟著馬問山鬧罷工的那幫人。

零零散散的，也有那么幾個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穿著各色衣裳。劉慕云認出了昨天一起趕去廣播站試圖搭救林清焰的幾個人，向他們投去一個感激的微笑。

“沐老師！“林清焰驚喜地輕聲叫起來，“你也來啦！“

沐青禾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嘴唇泛白著，像干涸的土地一樣干裂。

“對不起，我只發動了這么幾個人過來。我本來以為——“

劉慕云沒有停下腳步，帶著郭星河和吳雨荷徑直走進FMB大門，留林清焰一個人與沐青禾寒暄。

林清焰嘴角抽搐著，不知該做什么表情，愣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沐老師，謝謝您。這事擱在誰手里也難辦。咱們先一塊進去看看吧?！?

“不了。等下可能還會有人來加入我們，我再等等?！?

進了FMB的大門，一樓二樓即是考利欽點的沙龍。三樓四樓是原先的實驗室，仍保留部分功能和基礎設備。五樓是程老板的辦公室、書房以及會客廳，房間里設了落地大窗，在晴天里整個房間光輝燦爛。又因為是5樓，與考利指揮部那棟9層的主樓遙遙相對，被程老板得意的戲稱為“九五至尊“。

進門來環視一周，上下的樓梯已經被封鎖，一樓的房間都敞著門，家具設備清空，從外往里看，一覽無余，連個蟑螂都藏不住。

五樓的一張大長條桌和配套的兩個皮沙發被搬到一樓大廳，不合時宜的正對著門口，站在門外能看的一清二楚。程立名難得大方，拿出了樓上冰箱里珍藏的好茶，一邊斟茶一邊與坐在長桌一頭的錫城首富馬問山談笑風生。

“哈哈哈馬哥，難怪我覺得你那么親切，果然咱們是老鄉啊哈哈哈！我今天叫你一聲馬哥，不止因為你年紀比我大哈，還因為我確實佩服你的膽識、為人！小弟不才，也有一個小打小鬧的制藥廠，有機會一定要和老哥合作一次，多多學習！“

馬問山一臉禮節性的嚴肅微笑，也不搭話，就吸溜吸溜喝茶?！安璨诲e！“

劉慕云幾人走進來，程立名嫌棄地瞪了一眼，迅速調整好表情，忙對馬首富介紹道：“這也是我幾個學生，都是葉子夜的好朋友?！?

馬問山這次卻從桌子后面站起來了，伸出手去一一打招呼。

吳雨荷用力握住馬問山伸過來的手，眼眶微紅道：“馬叔叔，您放心，咱們這么多人一定能把葉師兄救回來的。“

“好！好！“馬問山上下打量著吳雨荷，喜笑顏開：“好！老程，果然是名師出高徒??！“

老程訕笑著謙虛：“哪有哪有“。

雨荷眼睛更紅了：“馬叔叔，葉師兄可真幸福，有您這么關心愛護他，你們關系一定很好“。說著眼淚就開始掉下來：“看到您就想起了我爸爸，他在家里已經很久沒收到我的消息了，肯定也跟您一樣急得不得了?！?

幾個人都沉默下來。

馬問山眼神里一陣心疼：“好、好，小姑娘，你別著急。你我同是天涯淪落人呀！你爸爸現在在哪個城市呢？馬叔叔在全國各地都有生意，只要我能，一定想辦法接你父親過來團聚?！?

“小蔡！進來！“馬叔叔喊門外一個下屬。

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邁開長腿，幾步跨上臺階，來到面前，像機械動作一樣流暢的從口袋里掏出了筆和小本子。

“你記一下，給這姑娘——“

“馬叔叔，我叫吳雨荷，口天吳，雨荷就是大明湖畔的那個雨荷。“雨荷淚中含著笑答道。

“記下雨荷說的地址，想辦法把人給我請到錫城來！“馬問山有點得意地挺直了腰，突然臉上一臊，覺得不太合適，旋即又收了回來：“這幾位小朋友的家人也不在身邊吧？既然都是子夜的好朋友，今天就一塊辦了！“

劉慕云帶著郭星河默默走開了，不一會，一人手里拎兩把椅子回來，離談判桌遠遠的，圍成一個小弧形。嚴肅的小蔡一絲不茍記錄著每個人的家庭信息。

九點鐘，外面的報時的鈴聲剛一響，考利嫻熟的穿戴著一身機械外掛走了進來。路過門口靜坐的示威人群，嘴角略過一絲嘲笑。

馬問山大風大浪見多了，外星入侵者的頭頭嘛還是第一次見，眼神里有一絲驚異，面上卻穩坐釣魚臺，不動聲色。倒是程立名，一路小跑著迎接、拉椅子、斟茶。

考利已經學會了人類的那些客套，嘴上說著“謝謝“，眼光卻定在馬問山身上。

“馬先生，別來無恙?！?

常見的開場白，馬問山卻突然有了興趣：“哦？今天我與考利先生第一次見面，何出此言？“

“我考利種群發端之時，曾暫住過馬先生的一間倉庫。“考利笑意盈盈，“都是些微時往事，馬先生自然不知，我考利子民們可記得馬先生當初一室之恩呢?！?

“既然曾有這種因緣，那倒也好說話了。請考利先生放了我兒子葉子夜?！榜R問山提高了音量。門外一群人伸長了脖子，偏過耳朵來探聽。

“哈哈哈，馬先生何出此言吶？令郎可是一位優秀的青年研究者，是我們重要的朋友。我可是好好的將他請進指揮部的別墅里，好好招待的。“考利朝后邊旁聽的林清焰等人一努嘴：“喏，這幾位朋友昨天才去指揮部親眼見證過，不信你問?！?

林清焰聽了恨得牙癢癢的，考利看著像善男信女，實則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