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下看，FMB的燈果然還亮著。

林清焰按下去往頂樓的電梯。空空的電梯井上方傳來程立名聲嘶力竭的喊叫，師兄妹幾個人嫌惡的皺起眉頭。

幾個人站在程老板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正趕上程老板摔斷電話。那么一定是通過內線在和考利那邊的誰爭論。

程老板抬起頭，猩紅的眼睛示意幾個人進來。劉慕云和郭星河不動聲色將兩個師妹護在身后，劉慕云先開口：

“程老師，葉子夜到現在都沒回宿舍，您知道他去哪了嗎？“

“哼！還知道我是你們老師？你明天去考利的指揮部替我問問葉子夜，他知不知道他的老師叫什么！“

幾個人面面相覷，心提到嗓子眼。

程立名將桌上的一張通行證推過來，啞著嗓子道：“我對你們幾個學生盡心盡力，為你們的事操勞啊！一身的病！我天天吃藥啊！你們一個懂事的都沒有。研究明明已經有了最新進展，為什么不向我匯報！等到人家聽到風聲上門來抓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明天你們找個人——就你吧。“程立名指著云師兄，“你明天拿著通行證去考利指揮部，找別動隊的齊隊長，就說我叫你去的。好好勸勸葉子夜，叫他做事想著點自己老爹老娘，不要太自私，趕緊把原始數據交出來。再說了，考利司令部的小黑屋可不是鬧著玩的。“

幾個人盯著劉慕云手里的通行證，默默從程老板辦公室退出來。

“看來程老板還是看重夜哥的，雖然嘴上毒，還是想撈夜哥出來。“走出FMB的大樓，郭星河松了一口氣道。

“也不見得。“

“那不一定。“

劉慕云和林清焰異口同聲道。

在被考利入侵、玩弄的這么多的日子里，林清焰重新審視了自己和身邊的每一個人。考利下了令，極大減少人員在社會關系中的流動性，身邊的這幾個人，可能就是人生列車上一直坐在身邊的那些乘客。

程立名，林清焰不了解他。但追名逐利蠅營狗茍的人，林清焰從小見過不少。

他氣到嘶啞不是因為夜哥被抓，而是因為夜哥被抓，他既不能暗地里拿到新成果，也不能靠通風報信在考利跟前邀功了。

回到獻禾苑，郭星河依舊不愿正眼看林清焰。一夜無言。

劉慕云看著手里的通行證，腦海中不斷浮現著抗戰劇里，階下囚們遭遇百般折磨和摧殘的畫面。

夜哥這人，看著架勢大、氣場足，平時在小師妹跟前頤指氣使的，其實內心只是一個理工科的文弱書生。自從考利借著AS173侵占了這個星球，夜哥常常自責。程老板施壓必須繼續分離出AS173抗生素中有益于微生物進化的成分，葉子夜卻偷偷燒掉了實驗記錄本，刪除了與課題有關的所有數據。即便如此，和云師弟討論未來，他仍會突然開始哭泣。

劉慕云不停的嘆著氣。一夜無眠。

一清早六點半，他早早來在了考利指揮部的大門前。

劉慕云定定神，想好了要和齊隊長說的話，邁步就要往里進。

大門兩旁把守的土豆兵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大喝一聲：“非辦公時間，不得擅入！“

劉慕云抬頭一看，果然旁邊的墻上掛著锃亮的銅牌，寫著工作時間09：00－15：00。

他不死心，繼續賠笑臉，問：“請問別動隊的齊隊長一般什么時候來？“

土豆兵依舊平視前方，三緘其口。他又嘆一口氣，原來電視里演的都是假的。天剛蒙蒙亮，只有路邊賣早餐的小攤子早早搬出了桌椅板凳，看著有點人氣。這點同類親切的感覺吸引了劉慕云，他回望著指揮部的大門，轉身離去了。

劉慕云坐在煙霧繚繞的小店門口閉目養神，靜待時機。另一個人卻按捺不住，在天色和秋霧的掩映下，瞅準機會，悄悄混進了指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