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踏入曾經就讀的大學，魯達感受著校園特有的寧靜，還有校園里那些朝氣蓬勃的學子。細心觀察之下，魯達發現，越是年長的學生越是沉默，不像那些年輕的學生，出雙入對，彼此交流。

大多數都是獨自一人，匆匆而過。

走到樓前，透過窗戶，看了一眼教室里正在上課的學生。魯達突然意識到，冷淡的人性，簡單的人類，可能和學校的教育有分不開的聯系。

回想從小到大的學習經歷，安靜守規矩，可能是被老師們強調次數最多的話語。

再想想曾經看到的小朋友們，從他們身上很難區分出簡單人類和復雜人類。可是經過系統的學習和教育之后，其中的絕大多數人，最后變成了簡單人類。

他們中間會不會有某種內在的聯系呢？

又或者說，當初這種教育制度的設定，并不是為了培養富有創造力的人，而是為了制造和區分，簡單人類和復雜人類，特意設定的？用這里的教育形式和內容與原來世界的教育，兩相對比之下，魯達隱隱感覺到脊背發涼。

過分強調規矩，過分強調提高個人修養，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君子國”的故事，突然在魯達的腦海中閃現。

如此想來，在這龐大的教育制度背后，好似真的蘊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布局之深遠，謀劃之完善，令人膽寒。

就在魯達胡思亂想，越想越偏的時候，一個略帶高興的聲音將他從飛揚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魯師兄，你怎么在這里，怎么今天有空來學校了？”

回頭一看，原來是曾經的學弟，肖玉書。

看到肖玉書手上拿的教師專用工作簿（統一的標準教師裝備，類似于平板電腦），魯達就說道：“肖師弟，看你的樣子，夢想成真了？真的當上了大學老師？”

肖玉書笑著說道：“你畢業以后，我南下又讀了三年的書。現在是一個正式的大學教員了。對了師兄，你今天怎么有空來學校了？剛才我看你好像在發呆，想什么呢？”

魯達說道：“沒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些問題想不通。今天正好有空，就來學校轉轉，看能不能在學校里找出答案。”

肖玉書自信的說道：“師兄，你遇到了什么困難？我應該可以幫你，畢竟學校的研究資源，比你們那個私人小實驗室要強的多。”

看到肖玉書那股優越感，魯達輕輕的說道：“是關于量子物理中的重離子對撞。”

肖玉書聞言后，立刻露出了一絲尷尬，剛吹出去的牛，瞬間被捅破，而且原地爆炸，還炸傷了自己。

一陣支支吾吾，肖玉書終于反應過來了，魯達好像在消遣他，就說道：“魯師兄，不帶你這么消遣人的。你研究的是生物學，怎么現在改行研究量子物理了，這跨度未免也太大了吧。”

狐疑的看著魯達，肖玉書露出了一副，你在吹牛的表情。

魯達見此，笑了起來，說道：“剛才和你開玩笑的。”

肖玉書說道：“魯師兄，這才幾年不見，你的幽默感劇增啊。”

魯達說道：“好久沒見師弟了，看到你已經成了大學老師，師兄我這是羨慕啊。要是當年我的成績和你一樣好，說不定我現在也能當一個老師。既體面又受人尊敬，事多好的職業啊。”

魯達那如沐吹風的拍馬屁奉承聲，讓肖玉書聽完以后，感覺那叫一個舒坦。然后高興的對魯達說道：“師兄，如果你真想了解物理問題，師弟就幫你介紹相關的教授給你認識。在咱們學校，所有的教授我都認識，你師弟我的人緣還是可以的。”

魯達心道：正好不知道怎么認識物理系的王教授，既然你開口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然后，魯達就開口說道：“我想去拜訪一下物理系，研究高能物理的那個王一方教授。師弟，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他？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空，見不見外人？”

肖玉書聞言后，開開工作簿，查了一下。

然后說道：“這個時間點，王教授沒課。他應該在實驗室那邊的辦公室。正好我剛把今天的課講完，下午又沒課，就陪你一起去吧。”

魯達忙感謝道：“那就多謝師弟代為引薦了。”

在兩人去往高能物理實驗室的路上，肖玉書問道：“魯師兄，你打聽量子物理干嘛，你們研究所不是研究機器人的嗎？”

魯達說道：“前些天，看到了一則新聞，說是西北高能物理研究所出了事故，我就想深入了解一下，高能物理研究是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尤其是重離子對撞實驗，聽說會產生黑洞。”

肖玉書說道：“師兄，你不會是因為擔心這個，就來找王教授請教吧？這些科學常識，教科書里不是都講的明明白白了嗎？黑洞很小，不會影響咱們的世界。”

魯達說道：“這個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這個現象背后隱藏的深層次原因，它可以幫助我們認清這個世界的本質。”

肖玉書有些迷糊了，認清這個世界的本質？什么意思？難道還有別的世界不成？反正他是聽不明白，魯達到底在說什么。

兩人來到高能物理實驗室，王一方教授的辦公室。此時，王教授正在審讀論文。

過了好一會，王教授才放下手中的論文，對著肖玉書和魯達說道：“剛才有段沒看完，讓你們久等了。”

魯達說道：“王教授客氣了，是我們沒有提前預約，就來冒昧打擾您，還望您不要見怪才是。”

肖玉書向王教授介紹道：“王教授，他是從咱們學校生物學院畢業的魯達，是我師兄。他知道您的學識淵博，有些問題想不通，想要向您請教，就擺脫我帶他過來了，還望王教授不吝賜教啊。”

王教授有些奇怪的說道：“肖老師，你把人帶錯地方了吧，我是研究高能物理的，不懂你們生物學的知識。你應該去找你們班院長才是，他才是生物學的教授。”

肖玉書連忙解釋說道：“王教授，您誤會了。我師兄就是來向你請教高能物理問題的。”

然后對著魯達說道：“師兄，你給王教授解釋一下。”

魯達說道：“王教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有很多問題想向您請教，還請你給我一個請教的機會。”

王教授看著魯達那充滿了求知欲的眼神，還有那鄭重的姿態，稍微沉默了幾秒，然后就說道：“那你們先去會議室休息一下，等我半個小時吧。我手頭的這篇論文，還需要一點時間就能看完了。”

魯達說道：“那您先忙，我們去會議室等您，先不打擾您的工作了。”

王教授聞言后，笑著說道：“像你這樣充滿了好奇心的學生，現在已經不多見了。”

然后，肖玉書就和魯達來到了旁邊的會議室。

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肖玉書問道：“魯師兄，待會兒，你具體想問王教授什么東西？”

魯達說道：“簡單來說，就是關于如何才能干預量子形態的問題。”

肖玉書聞言后，搖了搖頭說道：“聽不懂。”

魯達說道：“再簡單來說，就是你面前的桌子為什么一直是桌子，而不會突然變成別的東西。”

肖玉書好奇的問道：“師兄，你最近看什么了？怎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魯達說道：“也沒什么，就是最近想的有點多。”

隨后，兩人就閑聊了一些趣事（雖然并不有趣）。

半個小時后，王教授就準時出現在會議室。

在魯達的對面坐好以后，王教授就問道：“魯達，你有什么問題，現在可以提問了。”

打開隨身的電子記事本，魯達就開始逐條請教王教授。

看著魯達面前那密密麻麻的問題，王教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賞的表情，然后開始逐條回答。

旁邊的肖玉書，聽了幾條以后，感覺在聽天書，就借口還有事，離開了。

魯達和王教授的交談，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

最后，王教授說道：“關于重離子對撞，會不會影響現實世界？我沒辦法回答你。不過你可以去科學博物館里找找看，那里有一些舊時代（核戰前的時代）的科學文獻，里面可能有你想要的答案。”

科學博物館里，存儲了幾乎所有舊時代的文獻，只不過許多是現代人感覺不靠譜的東西，就棄之不用了，很多都變成了一堆廢紙。

魯達謝道：“王教授，今天多謝您能給我單獨解惑。要不是今天有你給我解惑，這些問題恐怕會困擾我很長時間。”

王教授聞言后，嘆了口氣說道：“現在能像你這樣，條理清晰的問問題的學生，是越來越少了。大家的求知欲好像都在消失。”

魯達感覺到了王教授對未來的滿心擔憂。

所以在他離開前，就給王教授留下了一句話。

王教授聞言后，震驚的睜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浮現在他的臉上。

當他回過神來，想要深入了解的時候，魯達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