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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115號馬的誕生

  • 撫摸馬背
  • 雪龍井
  • 4030字
  • 2020-03-05 23:08:49

老希從額爾古納回來不久,隊里新分來了一對大學生,也是兩口子,男的叫佟江,女的叫石海英,但是他們的家按在了馬場場部,沒在四隊。

老希和佟江很快成了知己,他們在工作中的想法總是不謀而合,只是佟江溫婉,老希耿直,兩個人正好互補。

一個下雨的夜晚,老希和佟江正在家里喝酒,商量著向上面申請照相器材的事情,三河馬建檔是需要拍照片的。還有就是覺得最近的形式有點異樣,讓他們看不清今后國家路線的走向。

“希老師,我們又來了。佟老師也在啊。”隊里的幾個年輕人嘻嘻哈哈地擠進了屋。

“吃飯了嗎?”秀木問。

幾個人沒人說話。

“一看就是沒吃,秀木趕緊拿幾雙筷子。”

秀木做飯通常做的多,因經常有人突然襲擊就來蹭飯了。特別是沒成家的從外地來的年輕人,老希對他們格外關照,經常把他們叫到家里來吃飯,以至于我姥姥總是抱怨供應的糧食不夠吃。可是今天的人有點太多了,沒辦法我姥姥又開始現和面干搟起了面條。

“希老師,上次你說過要給我們講小說聽,我們還都記得呢。”隊里的化驗員,也是秀木的徒弟劉若蘭甩著辮子說。

老希是說過這話,那是因為看見隊里的年輕人每天晚上沒事干,男青年們還經常喝酒鬧事,所以想著怎么才能讓隊里的年輕人有健康的業余生活,就想到了給他們講講自己上學時看過的一些名著。

那個年代喜歡講書的人通常是講《三國演義》,《水滸傳》,再開放一點會講《紅樓夢》。而老希給大家講的第一本書是愛爾蘭女作家艾捷爾.麗蓮.伏尼契的《牛虻》。

這一講不要緊,讓隊里的年輕人的精神世界受到了強烈的沖擊,讓他們的心靈走入了一個嶄新的領域。他們聽入迷了,每天晚上都會來,有時白天看到老希沒事也纏著他講,后來其他隊的有文化的年輕人也開始陸續來聽,他們通常是下班后騎著馬走很遠,聽完后再連夜趕回去,風雨無阻,有時老希出差或去草地不在家,他們會撲空,那也毫無怨言。

吃完面條,老希開講了。

“一個炎熱的夜晚,亞瑟坐在比薩神學院的圖書館里......“

老希天生有講演天賦,他講述時會把聽眾帶入到書中的氛圍里,還會把自己對書的理解加到語氣當中,讓大家完全跟著他的情緒走。我最佩服的是老希的記憶力,他能把他讀過的書生動地從頭到尾都講下來。我讀過的好些小說都是事先聽老希講過的,有時讀下來會覺得書寫的完全沒有老希講的精彩。

“他在十字架前跪了下來......”老希語氣深沉。

“希老師,你讓我守著的那匹母馬快生了。”老希正講在興頭上,王權推門而入。

老希趕緊吩咐去找孫獸醫,他和其他人匆忙地往馬廄跑,秀木也跟了出來。

對于老希來說這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

在經過老希細致反復地篩選,他最看好的一對種公馬和基礎母馬經過人工授精的方式,受孕成功。即將臨產。

孫獸醫趕來時胎馬的頭已經露了出來,秀木趕緊給老希和孫獸醫消毒,帶手套,之后再給自己消毒。

幾個人相互配合著,一匹堪稱三河馬之最完美的小公馬115 號誕生了。三河馬的分號通常雙號是母馬,單號是公馬。看到馬上能站立起來的這匹小馬駒,老希忘情地攥著拳頭喊道:“太棒了!”這匹馬從毛色到外形都達到了三河馬的極致。

后來有蘇聯專家來考察看到115 號,不由得豎起大拇指,贊嘆不已。

怕產后出問題,老希在馬廄守了一夜。

115號的出生使三河馬在今后的選育工作中有了更可靠的依據,可以說是三河馬確立品系的一個標桿。這讓老希更有信心讓三河馬成為我們國家自己的優良馬種。這匹馬的照片至今還掛在額爾古納市的三河馬博物館里。

老希在辦公室里抽著煙喝著茶,老希被五一的那條大孩兒煙熏陶的已經開始抽煙了。

“老希,鄂溫克旗的那達慕大會快開了,聽說你有裁判員證書,我推薦你去當裁判員了。”劉隊長對著老希說。

“凈瞎扯,我那是籃球裁判員證書,那達慕大會除了賽馬就是摔跤,我哪懂。”老希一只腳擔在桌子上說。老希在不工作的時候給人的印象,特別是給領導的印象是不拘小節,粗粗拉拉的,可是一投入工作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嚴肅認真到讓人生畏,這也是他帶的學生們對他的評價。

“你小子把腳給我放下來。”劉隊長其實是很慣著老希的,他是一個正直又愛才的隊長。

“賽馬?我不能當裁判可以參加賽馬呀。”老希突發奇想。

“嗯,有道理,可是賽馬人家草地牧民可比咱們厲害,人家那馬參賽前是經過訓練的。”

“隊長,咱有莎莉呀,到目前為止我還沒見過比莎莉快的馬呢。”

這幾天老希每天騎著莎莉滿草甸子撒歡。

那達慕大會的賽場上,老希騎著莎莉站在起跑線上。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賽馬,卻依然信心十足。無論什么時候,老希只要站在賽場上就信心百倍。

發令槍響的時候老希故意停著沒動,看臺上有人說:“這小子還以為自己在農學院的賽場上呢,又開始得瑟了。”

待其他參賽的馬跑出兩百米后老希一磕馬肚子,一聲口哨,莎莉“嗖”地竄了出去。五分鐘后,莎莉已經占了絕對優勢。這場比賽莎莉毫無懸念地拿了冠軍。這讓老希找到了上大學時馳騁賽場的感覺,老希意猶未盡。

“你小子不得瑟能死?”有人從后面給了老希一腳,老希一回頭,我的天呀,是老扎。

“你小子也來了,咋不早來找我。”

“我就是想看看你咋在賽場上得瑟。”

“你過得咋樣,聽說烏蘭也來了,分到盟設計院了?我這一天瞎忙,也沒時間去看看她。”

“秀木也好吧,我是真想你們。”

時隔五年,兩個昔日的死黨又見面了。

一醉方休......

今年,對于中國來說,是一個里程碑的年代。對于老希的人生也是一個里程碑。

秀木又一次懷孕了,他們商定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這是最后一個,但是老希堅信,這次一定是個女孩。

夏末的太陽曬在一隊的麥場上,大家都在揚麥子。一隊是農業隊,剛分來了幾個知青和工人們一起干活,剛來的知青讓一隊的工人們怎么看怎么不順眼。幾個工人有意把麥子往知青身上揚,知青們剛剛離開家,各個心情沉重,看到他們故意挑釁,幾個男知青不干了,過來就和工人們吵了起來,愈演愈烈,直至動手。四個男知青對二十幾個工人,寡不敵眾,眼看著自己人被欺負,來自QQHE的知青方虎拿出了刀子沖著一個工人就捅了過去。事情鬧大了。

公安人員到場直接把四個男知青帶走了。

老希騎著莎莉來到了場部,他是來提交購買照相器材的申請報告的。推開場長辦公室的門,吳場長不在,又去了賀書記的辦公室,也沒人。他坐在書記的椅子上,給自己沏了一杯茶,他來場長書記的辦公室從來都不拿自己當外人。

這時他聽到了旁邊會議室的談話。

“拿刀子捅人,行為太惡劣了,我直接給這四個人關監獄了。”

“不太好吧,畢竟是知青,是響應黨的號召來到了我們這里。”吳場長的聲音

“不送監獄不行,我們隊的工人們要是鬧起事來,那事情就搞大了。”這像是一隊的隊長,一個復轉軍人。

繼續聽下去,老希明白了個大概。平時在自己的隊里老希是最護著年輕人的,老希覺得年輕人的可塑性強,只要好好引導,個個都會成為對國家有用的人,他更喜歡有知識,求上進的青年。

老希那愛打抱不平的勁兒又上來了,直接推開會議室的門就進去了。賀書記和吳場長都在。

“這老希,又不敲門就進來了,我們這正談事呢,你有什么事回頭再說。”吳場長生氣地說。

老希沒搭吳場長的茬,看了一眼在座的兩個穿警服的人問:“你們是公安局的?”

“對,你有什么事?”其中一個年紀大一點的看著老希。

“你們也算是執法人員,怎么能知法犯法。”

“你怎么說話呢。”年輕警察不干了。

“我怎么說話,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有什么權力把他們關進監獄?首先你們的法律程序就不對,你們移交檢察院了嗎?經過法院判決了嗎?這些程序都沒走你們就敢直接把人關進監獄?再說,十幾個人打四個人,別說是刀子了,就是手里有手榴彈我也得扔,我不能等死吧,這在法律上叫正當防衛,知道嗎?再說兩伙人打架,要抓一起抓。”

“你小子哪來的?”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和我哪來的有關系嗎?你們最多是給個拘留,走法律程序,不然知青們聯合起來告你們,一告一個準。”

聽了老希的話,半天沒人吱聲。其實賀書記和吳場長心里都是偏向知情的,畢竟這是場里接收的第一批知青,剛來就出事,這和上面也不好交代。聽老希這么一說,賀書記直接說:“你們回去嚴格按照法律程序辦,我們會配合的。”

老希這一出手也算是給書記場長解了圍,他的買照相器材的報告直接批了。

老希沒回家,直接去了鄂溫克旗公安局,那里有他的好朋友黑虎,他和黑虎認識也是源于一次打抱不平,黑虎也是一個剛直不阿的人,兩個人彼此欣賞對方的性格,最后成了朋友。

“你最好想辦法幫幫這幾個知青。”

“和你啥關系?”

“不認識。”

“我就猜到了和你沒啥關系,你這打抱不平的毛病啥時候能改?”

“少廢話,你就說你幫不幫吧,不幫我找別人。”

“那你找別人吧。”

說歸說,黑虎還是盡最大努力幫助了這幾個知青。幾個知青出來后特意跑到老希家致謝,還買了罐頭,老希沒收。等知青們走了老希對秀木說:“這幾個小子也不會買東西,也不說買我老婆愛吃的楊梅罐頭。”

“哼,楊梅罐頭你也不會收。”秀木斜眼看著他說。

老希不知道,他的這一舉動得罪了一隊的幾個工人,后來他為此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進入秋天,隊里各家開始和泥抹墻。春天抹房頂,秋天抹墻皮,這是四隊人每年每家必做的兩件大事。春天抹房頂防雨,秋天抹墻皮防寒。通常是隊里的人齊心協力,大伙一起干完一家再干下一家,每到這時是隊里的人們彼此溝通感情的最佳時機,因為大家每天聚在一起,男人們干活,女人們做飯,大家嘻嘻哈哈,老爺們兒們和老娘們兒們互相逗著悶子打情罵俏。當然他們也分人,對秀木那是沒人敢開玩笑的,都非常尊重。

輪到抹老希家的墻皮時,老希不在家,和佟江去哈爾濱買照相器材去了,我姥姥給大家蒸了兩鍋四籠饅頭。當時他們都愿意給老希家抹墻皮,因為可以吃上白面饅頭,其他工人家庭根據級別不同,國家只供給百分之十五到四十五的細糧不等,所以白面是要省著吃的。

等把大家都送走了,秀木才想起來要吃一點東西,發現,饅頭一個都沒剩。秀木累的有點腰疼,躺在炕上看著報紙。她覺得最近的報紙她真是看不懂了。

半夜,老希的敲門聲把秀木驚醒了。

“你咋這么晚回來?”

“沒什么,就是擠不上車,最后好容易擠上了這趟車。”

老希的臉色有點不對。

“你沒事吧,怎么臉色這么難看?”秀木擔心地問。

“沒事,就是累了,睡吧。”

秀木一夜未眠,她知道老希一定有事瞞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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