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言的心一路往下沉，看來天下真沒多少僥幸的事，沒想到出任務還不到半小時就要掛了。

豪華盡成春夢，留下古今愁。

妖王燒得正旺，空氣中彌漫著類似燒烤的味道。

這種香氣實在太挑戰心理承受能力，于是劍仙們圍過來查看劉言。

“這人就是剛才開槍的沙雕吧？我好像看見他捅了妖王一刀。”

“怎么可能，妖王甲刀槍不入，普通人哪能捅得了她？”

“是真的，我也看到了，你們看他手上有把刀。”

“什么真的假的，妖王明明是我們殺的，誰去檢查一下他是不是還活著。”

一個中年劍仙聞言走了過來，很認真地探息按脈，最后搖頭道：“這人沒脈搏沒呼吸，已經死了。”

“死了那就別管了，咱們走。”

劉言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體，茫然看著前方：“誰死了？你特么才死了！麻煩哪位好心的神仙給顆解毒仙丹搶救一下！”

他在心中大聲疾呼，可惜沒人聽得到。

其實劉言也開始懷疑這些人是否是大家認知中的那種劍仙，他們的儀表裝束、說話的神情態度以及遣詞用句都和現代人沒有差異，壓根沒什么仙風道骨。

關鍵是這些人的劍比傳統長劍要寬大許多，款式像是最終幻想與軒轅劍的混合體，有沒有攻擊力暫且不說，一伙人踩在上面真像是玩滑板。

劍仙是東方概念，應該秉承傳統文化，不可能用這種不東不西的貨色吧？

看他們的樣子，倒像是一伙訓練有素的戰士。

“妖王已死，妖獸必亂，大家趕緊乘勝追擊，去搗毀它們的老巢！”

劉言不過是個陌生的路人，這些人并不在意他的死活，有人這么大喊一聲，于是大家歡呼著紛紛掉頭飛上天空，重新加入戰團。

剛才命令劉言和李星河躲在車底的那個女劍仙這次也在，她和中年劍仙沒有馬上離去，

不知她從哪摸出一塊濕巾，走上來試圖抹掉劉言臉上的血污，喃喃道：“怎么這么快就死了呢，我還想等會帶你去見一個人呢。”

說著她轉頭問中年劍仙：“你看這人是不是長得很像暴風騎士團的……”

說到名字時她的聲音很小，幾乎是與中年劍仙耳語。

中年劍仙一愣，接著失笑道：“你開什么玩笑，那人在薔薇谷之戰就已陣亡，我們都參加了葬禮。”

女劍仙仍覺不可思議：“我當然知道這些，其實剛才我已見過這人一次，他在爆炸的那輛車邊用沖鋒槍打死了兩只妖獸，看樣子也是奔著野芒山妖巢來的，絕不是個普通人，你說在這種戰場上又碰到一個……”

這時一個劍仙慘叫著栽在附近的亂石上，兩人的談話被打斷。

跌落的倒霉鬼一時沒死，嚎叫聲一浪高過一浪，狂丟劍仙們的臉。

這樣的時候的確不適合聊天，兩個劍仙扔下劉言立刻奔過去查看，沒有再回來。

女劍仙的濕巾有股化工香料味，再次證明他們真的不屬于這個世界。

剛才的話劉言聽得清清楚楚，似乎在說他與某個死人長得很像。

像誰不好，居然像個死人，這時候聽到這些也是有夠倒霉。

但他現在沒心思想這個，因為根本無法分心。

妖王的毒血后勁很強，如同悶倒驢般的烈酒，不僅僅毒得劉言成了僵人，還有黑潮般的力量一波波沖擊他的意志。

這妖精的血居然上頭。

畢竟剛剛經歷過穿越，還處于驚弓之鳥時期，劉言很快明白了，這個妖王想穿他。

專業名詞應該叫奪舍。

這鳥人必定感知能力超強，雖然在空中縱橫作戰，但還是感覺到地面上有個身心結合不太穩定的人，非常適合奪舍。

不管女妖王和劍仙為什么打起來，戰場情勢一邊倒是很明顯的，妖獸們不但數量不占優，戰力也處于劣勢，顯然混不過今晚。

于是妖王玩了一招金蟬脫殼，主動放血激射劉言，元神血遁入體，然后就開始搶奪身體控制權。

劉言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知識的專家，搞不清妖王血遁的道理，不過分析得倒也基本沒錯。

那些劍仙們對此好像也不太懂，完全被瞞過了。

隨著妖王精神力的不斷侵入，兩人的意志大戰開打。

“你特么真當老子是公交車，想上就上！”

劉言心里明白，這時候不能有絲毫懈怠，別說暈倒，哪怕打個盹這個身體可能就換主人了。

因為全身已經僵化如死，所以他與妖王完全是意志之戰，并沒有肉體上的痛苦。

陣陣昏暈的潮水襲來，劉言集中起全部的心力對抗，將每一個潮頭和浪花都打碎擊退。

即便如此他的腦中還是涌入了許多畫面，壯觀瑰麗的、陰暗詭異的、血腥殘暴的，不一而足。

后來劉言才明白，在對抗的過程中他將妖王的記憶撕得粉碎。

他不知自己哪來的這種能力，總之在上次穿越的過程中撕掉了老版劉言的記憶，現在繼續撕女妖王的。

月光如水般清澈，灑下一片涼爽。

月明星稀，不過天狼星格外地明亮。

據說天狼星主侵略之兆，如果特別耀眼的話天下會不太平，現在看來倒真是那么回事。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劉言一直就這么坐著撕妖王，小宇宙不斷爆發的同時，也看著天上下雨般掉鳥人。

其中幾個就被擊落在附近，掙扎哀嚎著死去。

前后不到半小時戰斗結束，劍仙大獲全勝，鳥人被全殲。

而劉言也越來越占上風，女妖王的力量明顯越來越弱。

面對劉言攪碎機般的精神力，妖王的記憶越來越多被扯破吸收，陷入欲罷不能的困境。

劉言恍惚聽到了一聲哀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

沒想到這還是個求知欲很強的妖怪。

緊接著女妖王拼盡最后力量將一股清涼沁入了劉言腦中。

只是覺得有點涼颼颼，并沒造成痛苦，劉言已經竭盡了全力，沒辦法再抵抗這一絲涼意。

女妖放了什么進來？

突然之間女妖王好像放棄了奪舍，所有的努力瞬間煙消云散，令劉言有點不知所措。

這不會是個戰術欺騙吧？

劉言不敢松懈，繼續嚴陣以待。

然而妖王的外力的確消失了，他的內心一片平靜。

也許真的離開了？

可劉言依然僵化無法動彈，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妖王是否離開并無明顯區別。

劍仙們開始全面打掃戰場，將妖獸們的尸體整理了運往野芒山頂。

尸體將全部扔進妖巢，然后一把火燒干凈，諸天提督們平時也這么毀滅痕跡的。

戰斗全面結束，剛才那個女劍仙再次出現，身后還跟著個年輕女孩。

兩人御劍而來，在空中女劍仙就指著劉言道：“尸體就在那，你看看像不像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