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青陽一直很刻意的壓著他身上的香味,但是在靠近的一瞬間,青云還是聞出了那股味道。
青云:“那日抱我的人是你?”
青陽一楞,這便不著痕跡的將青云從自己懷中輕輕推出。
青云:“這味道,我大抵不會記錯,說起來,難怪我在宴會上沒找到那個人,原來那面容本就不存在。”
青陽:“什么?”
青云右轉頭,望著比她高出一些的青陽,輕輕的笑道:“你為何要接近我?”
青陽回以一個淺淺的笑容,“何謂接近?”
青云右走一步,與他的肩緊緊靠攏,“這樣便算接近。”
青陽默了一陣,這便向右跨了一步,“你大概對我有什么誤會。”
青云:“青陽仙君——”
青陽側頭相望。
青云:“我此前并未這樣懷疑過你,可是你的所作所為不免讓我起疑,那日,你我第一次見面,你便幻化成另外一個人來我青云宮。。。”
青云又想起了那日的事情,說來也怪,換作平時,她一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浪徒,可如今那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卻突然沒了脾氣。大抵,她很難將面前冷漠的青陽仙君與那日嬉皮笑臉的浪徒聯系在一起吧。
“我并非昭月仙子那樣單純,你若想從青云宮打什么主意,那你可找錯人了。”
青陽收了原先的淺淺笑意,“你對我有些誤會。”
青云笑道:“誤會與否暫且不說,你若能先把小白還回來,我倒可以考慮既往不咎。”
是的,青陽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小白的氣息。不,與其說是小白的氣息,還不如說是小白的氣息像極了青陽。
青陽一楞,這便笑道:“你是說,那朵小白花?”
青云:“你身上一直飄有一股淡淡的小白的氣息,起初我不以為意,還以為是我自身的氣息還未散去,后來我思來想去,你的確是最有可能的人。”
畢竟,青陽前身是飄渺峰的道人,而小白正是從飄渺峰拐來的,熟人見熟人,難免分外親切。
青陽:“原來如此,那花是宴會上撿的,想不到竟是你的東西。”
青云一怔,總覺得這個場景十分的熟悉。
——
顧清河:“原來如此,這釵子是我在亭子邊撿的,想不到竟是郡主的物件。”
云陽:“你既知曉,現在可否將它還我?”
顧清河:“為何要還?”
云陽:“你既知曉是我的物件,為何不肯還我?”
顧清河琢磨了一陣,這便笑道:“還給你也可以,不過郡主自此便欠下了我一個人情,以后就需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
青云猛的回神,這便調笑道:“你既知曉,現在可否將它還給我?”
青陽笑了笑,這便道:“為何要還?”
青云本來以為青陽大抵不會學著顧清河不要臉的精神重復一遍,豈料他竟還真敢這樣回她,大抵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輾轉了幾世的靈魂,在今日中,又將幾百年前的話雙雙重復了一遍。
青云:“你既知曉是我的東西,為何不肯還我?”
青陽琢磨了一陣:“要我還你也可以,不過——”
青云:“不過自此便欠下了你一個人情,以后就需得答應你一件事情?”
青陽一楞,笑道:“正是,不過——”
青云疑惑道:“不過什么?”
青陽:“不過,我總覺得你會失信。”
青云楞住。
——
顧清河:“為何要來,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
云陽:“你若不在,我活著又有何意義。”
顧清河:“可你還欠我一件事情。”
云陽:“今生恐無力償還。”
青陽:“若有來世,我要你嫁我為妻。”
云陽:“好。”
——
可是沒有來世,自那以后,青云便棄了前塵隱歸了,說是隱歸,其實也只是在療那一世的傷痛。
青云:“你當真不認識顧清河嗎?”
青云莫名的紅了眼眶,云陽的記憶翻涌而來,直摧折她的心。
青陽平靜的望著她,眼里瞧不出什么波瀾。
青云收回心神,上前一步走,而后轉過身一把手扶住了青陽的雙肩。
她的背后是萬丈懸崖,她的面前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故人。
青云:“但愿是我多心,那樣,我便不欠你什么。”
青云一松手,身子便往懸崖下倒去,青陽瞳孔猛的縮緊,下意識揮手去抓青云的手,結果只抓到一片青袖,衣袖撫過掌心,而后便滑落了去。
青云往下落的時候,將他的所有表情一一看在眼里,有緊張,有恐懼,最后都化為淡漠。
青云落進懸崖下方的碧潭中,沉進一片深綠里,慢慢的,慢慢的往潭底墜落。
不知為何,潭底的白樹似在發著微光,青云瞧著細碎的光灑在上方的水面,可惜那光化不開潭水的深綠,潭底依舊一片幽深。
青云閉上眼睛,身體便一點點往潭底處沉去。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了那滿山的螢火蟲,還有那立在漫山的螢火蟲中的白衣少年。
顧清河。。。青陽他真的不記得顧清河了嗎,可如果他不記得,為何又要來招惹她。青云不傻,她不是看不出青陽對自己的特殊,可他不會有顧清河的記憶,他哪里來的理由接近她?
可到底青陽是凡人歷劫飛升的,一碗孟婆湯便足夠讓他忘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