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還是在宮里好好歇息歇息吧，瑾王殿下既然答應您了，便會盡力去求皇上的。“拂冬跪在地上，接著勸道：“再說，您今日在無極殿外跪下，傳遍了宮內宮外，皇上怕是正在氣頭上呢，您此時再過去為顧大人求情，怕只會起到反效果。”

靜宸聽了拂冬的話，這才不動了，只是坐在凳子上，呆呆地透過窗子，看著外面凋謝的海棠樹。

靜宸素來不喜歡花花草草之類的東西，不過是些玩意兒罷了。可是，靜宸獨獨鐘愛海棠。墨帝和風翊歌、風崇凜兄弟倆沒少給靜宸尋找各式各樣的品種，不過有些養得活，有些養不活，靜宸看多了，也就只留下了現在屹立在院子里的一棵垂絲海棠。

京城在北方，還未到十二月便早早入了冬，靜宸曾經聽來自江南的如嬪說，江南風景如畫，四季如春，倒是提起了興趣，可惜困在這宮里，無法一觀。

入冬后，院子里的那棵垂絲海棠的葉子便落光了，不似三四月份紅花滿枝，紛披婉垂；也不似七八月份枝葉繁茂，綠蔭如蓋；只光禿禿的站在那里，守衛者榮華閣。

風翊歌提了好幾次，想把這棵海棠移植到瑾王府去，都被靜宸拒絕了。

只是此時靜宸看著外面光禿禿的海棠，倒平白生出了許多思緒，反而想讓風翊歌把它移走了。

“公主，您回床上去再睡一會兒吧，說不定待您醒了，顧大人也就被放出來了。”拂冬見勸說起了效果，趁熱打鐵的說道。

“嗯。”靜宸輕輕應了一聲，倒也不是真的信了，只是人啊，到底是得有個念頭的。

榮華閣這邊方才歇下了，只是后宮里的心思卻都活泛起來了。

靜宸在無極殿門口倒騰了一番的事，早就傳到了那些嬪妃的耳朵里，只是靜宸素來是個知書達理的，盡管有墨帝潑天的寵愛，也從未這般嬌縱過。那些妃嬪也就悄悄想著原因了，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沾上了葷腥，惹得墨帝厭惡。

眾人都在猜測靜宸無禮的原因，賢妃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在得知墨帝之前顧玄裳打入了宗人府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

賢妃也就想起六月里靜宸及笄時，父親特意托自己給靜宸送了及笄賀禮，反而不是讓母親送進宮的事了。當時她也修書過去問了，只是回信一直沒有傳進來，想著靜宸可能已經在墨帝面前表明了心跡，才使得墨帝軒然大怒，賢妃哪里還坐得住？

雖說麗妃做了那等子下作的事，惹得墨帝很不痛快，連帶著顧家也不大用了，只是到底是養育了軒王的，皇上看在軒王的面子上，也給了逝去的麗妃一個封號位分。而顧玄裳是什么身份？

麗妃的親侄子！那便是軒王的表兄弟！

本來瑾王、軒王和靜宸就是一條心，也得皇上偏愛，不過是上面的齊王風長空是個能干的，皇上這才沒有過多明顯的表示，只是齊王性子溫潤，太重情意，總歸不是個帝王之才。

而自己的兒子楚王風輕塵縱情聲色，從來都是挨批評的多，墨帝為這事沒少罰他，只是那個位置誰不眼熱？除了瑾王和軒王沒了生母，哪個有皇子的嬪妃不替自己的兒子謀劃？

但如果顧家尚主了，那可就大不一般了。

依著墨帝對靜宸的寵愛程度，自然日后是要給顧家指些差事的，別看現在顧家家主也就是顧玄裳的父親只是一個從五品鴻臚寺少卿，若得了靜宸做兒媳婦，日后定然步步高升。

賢妃這么一想哪里還坐的住？本來楚王就差了風長空和風翊歌一截兒，若是再得了顧家這個助力，楚王還怎么爭？

賢妃當即就讓人傳信去請自己的母親葉年氏進宮了。

翌日一早，葉年氏一進宮，賢妃便將顧玄裳與靜宸的關系說了一遍了。

“娘娘，此話當真？”葉年氏自然是明白女兒的意思的，此時知道了靜宸已經心有所屬，自然是焦慮極了。

“母親，我親耳聽到的，那還有假？您可告訴我，上次給公主送賀禮是不是存了這個心思的？”賢妃雍容華貴地倚在貴妃榻上，一瞬不息地緊緊看著葉年氏。

“我與你父親原是存了這個心思的，你也知道，你大哥家的生哥兒，今年已經十七歲了。雖說年紀尚可，但公主是金枝玉葉，有得皇上寵愛，總歸是要再留兩年的，待生哥兒行了弱冠禮之后，再迎娶公主，也是不遲的。”葉年氏原先在家里就和賢妃的父親商量過，便是人選都選好了，如今女兒既然開口了，便坦白了心思。

“生哥兒我是知道的，倒也是個能干的，只是到底有了幾個通房丫頭了，怕是皇上不喜。”賢妃皺了皺眉頭，思索了一番，又問道：“生哥兒下面的全哥兒如今幾歲了？”

“全哥兒與公主是同年的，只是年紀小了一些，到底沒有大幾歲的會疼人。”葉年氏想想也是，墨帝怎么可能允許公主嫁給一個早有通房的男子呢？不過年歲上面符合的，到底只有全哥兒了。

“小一點倒也不礙事，母親方才也說了，皇上必定是要再留公主一兩年的，到時全哥兒也懂疼人了。”賢妃點點頭，愈發覺得可行，便讓她母親回去了。

前腳葉年氏剛走，后腳賢妃就到無極殿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賢妃為了見墨帝，特意穿了一身兒桃紅宮裝，此時盈盈一拜，頗有幾分風情。

“愛妃免禮。”墨帝正處理著堆積如山的奏折，直瞥了賢妃一眼，便沒有其他的了。

“皇上，臣妾燉了一盅羊肉山參湯，最是養人了，皇上嘗嘗可好？”賢妃從婢女手里接過湯水，走至墨帝身邊，腳步翩躚間，帶起了一陣香風。

墨帝這是才停下來，仔細打量了賢妃一眼，伸手接過了湯水，嘗了一口。

“有些膻了。”墨帝只喝了一口，便撂下了勺子，又拿起了朱砂筆。

“是臣妾火候不夠，倒讓皇上笑話了。”賢妃臉上一僵，又盈盈笑著屈身行了一禮，接著說道：“皇上，方才臣妾的母親進宮了，想讓臣妾求皇上一件事。”

“什么事？”墨帝面色不改，不過手上的筆時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