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看了一眼那扇虛掩的門，應道：“好的，我會如實轉告老爺，也請你多保重身體，有什么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這人年紀大了就真的是愛嘮叨……唉！”曲華霜邊抱怨邊走進了電梯，轉過身沖秦安揮了揮手，“再見，你老也多注意身體啊。”
“唉……你這孩子……”秦安皺著眉還想說些什么，電梯門卻關上了，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唉……”
那扇虛掩的門被人從里面打了開來，一個老者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老爺。”秦安趕緊迎上去扶了一把。
老者慢慢地走到椅子邊坐下，回頭看了眼那早已關上的電梯門，像是自問自答，又像是在問秦安，“這孩子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秦安：“……”
肉做的，但是在千瘡百孔后，漏洞都已經用鋼鐵補上了。
“那我們要另外派人跟著嗎？”秦安試探著問。
老者：“不用，如果讓她發現了反而會引起她的懷疑，還是讓那小子繼續盯著，有什么事情讓他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是。”秦安低頭應道。
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曲華霜臉上所有偽裝的表情都消失不見，歸于淡漠。
當她重新穿過大廳，走出金墨軒大門時，外面不知從什么時候下起了鵝毛細雨。
她有些惆悵地抬頭望了望陰沉沉的天空，思緒有些飄起。
那時候也是這么一個陰雨綿綿的天氣……
“小姐。”門童站在她身后，手持一把雨傘遞了過去，“需要傘嗎？”
曲華霜思緒收回，回頭看他，又垂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把透明雨傘，微微皺眉，問：“有黑色的嗎？”
“啊？”門童愣了一瞬后很快就反應過來，說了一聲“你稍等一會”后轉身小跑了進去，不一會兒就持著一把黑色大傘出來。
恭敬又靦腆道：“這傘有些重，你小心些拿，對了，我幫你把車喊過來吧。”
“不用叫車了，我想走一走。”曲華霜把傘接了過來，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謝謝。”
說完舉著雨傘按了一下開關，只聽一聲輕響，“砰”一聲后，傘面在她頭頂盛開。
門童看著她輕松舉起了那把厚重的雨傘，步伐卻有些沉重地下了臺階走上人行道朝外圍走去。
那背影是那么的孤傲，卻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陣寒風夾裹著細雨吹過，鉆進了門童的脖子里，惹得他一陣顫栗，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又看了一眼那身著單薄的背影后才跑回了店里。
“嘿，小白你怎么把自己的傘給她了呢？”他的同事在玻璃門后看得仔仔細細。
“她說要黑色的傘。”門童小白拍了拍衣服上的細雨點。
“呵，這女的也奇怪了，別的女人都喜歡那種透明的雨傘，而她偏要黑色的……”這個同事有些絮叨。
小白瞥了一眼里頭，打斷了他的絮叨，“別隨便議論客人的事。”
鵝毛細雨隨著寒風吹打在曲華霜臉上，她抬頭看了一眼寬大的傘頂，不由嘆了口氣。
傘再大也保護不了傘下的人不受這些細微的雨毛浸脅，不受寒風的冷氣。
她慢慢地將傘移開，抬頭感受著這鵝毛細雨撒滿全身的冷意。
樹太大了，什么樣的鳥兒都想占一個窩，而她，成了那樹上唯一的一顆果子，每只鳥兒都想咬上一口。
上官夜剛從世貿大廈結束通告，助理載著他從地下車庫南面出來，避開了等在東面的那些瘋狂的粉絲群。
因為南面的出口面臨的是商權閥貴休閑娛樂的一條街，一般人根本進不來。
而上官夜憑的是上官家族的子孫，自然是能進來的。
這條街的街燈明亮而多，行在此道上，感覺像是在白天。
他的助理開著車，突然看見前面人行道上有個女人有傘不撐，還仰頭享受著細雨的淋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自言自語道：“這女的不冷嗎？”
上官夜本來是閉目養息，聽到他的話睜開眼，“你說什么？”
助理回道：“人行道上有個人在淋雨。”
車子剛好駛過曲華霜旁邊，上官夜側頭看去，一愣，隨即讓助理停車。
車一停，他就打開車門朝她走去，“你發什么神經呀？在這淋雨。”
助理沒想到是上官夜認識的人，打開車窗回頭看去，也是一愣，“怎么是她？”
曲華霜聽是聽見旁邊有車經過，可沒想到人家不但停下來了，還走過來了，扭頭一看，見來人是上官夜，不由一愣，問：“你怎么也在這？”
上官夜走過去將她手里的雨傘重新豎回了她的頭頂，“我在這附近趕了個通告，你呢？怎么也在這里？”
“我來見個朋友。”曲華霜看了一眼他因為握住傘柄而挨著自己的那只大手，一時有些不適應，這孩子長大了，手都比自己的大了兩倍了。
“哦，那你這是要去見還是見完了要回去？”上官夜忍不住關心地問。
曲華霜挑眉，“見完了。”
“那你是騎車來的？”上官夜掃了一下周圍，沒有看見她那輛囂張霸氣的重型機車。
“我打車來的。”曲華霜隨便扯了一句。
上官夜默了兩秒，這地方打車是進不來的，難不成她是從街頭走進來的嗎？
“那你現在是準備走出去打車嗎？”上官夜說著看了一眼望不到頭的街。
曲華霜瞥了一眼停在旁邊的車，“本來是準備走著出去的，現在看來不用了，坐你的車方便吧？”
“……方便。”上官夜本來就是想讓她坐自己的車回去。
曲華霜一聽便將手里的傘塞到上官夜手里，道了一聲“謝了”后就直接走到車子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上官夜看了看已經坐在車里的她，又看了看手里的傘，一時無語。
還當真不客氣呀。
他默默地收起傘，放進車尾箱后才繞到后座的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見曲華霜和自己的助理大眼瞪小眼。
“怎么是你？”曲華霜皺眉。
湯善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發，“是我，咱們好有緣分啊。”
曲華霜無力地抽了抽眼角，“還真是。”
“怎么？你連我的助理也認識呀？”上官夜更是詫異了。
“助理？”曲華霜疑惑地問道。
“對啊，他是我新招來的助理，你倆是怎么認識的？”上官夜有些好奇地問。
“哦，是這樣的，我之前開出租車的時候有幸載過這位小姐兩次。”湯善笑著回道。
曲華霜聽完皮笑肉不笑地應付了一句，“嗯，有幸。”
湯善突然感覺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瘆，當下就回過頭去開啟車子往外面開去，不敢再回頭搭一句話了。
曲華霜見他識相，也就沒再盯著他。只是突然想起半個月前在面店聽這個胖司機和三嬸說過他找了個新工作是當助理的。
這下她就想明白了，原來他是當明星助理了，只是讓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成了上官夜的助理，哎呦，這緣分真是巧了。
上官夜見曲華霜一直盯著湯善的后腦勺，有些忐忑地湊到她耳邊輕聲問道：“唉，你和他有仇嗎？”
曲華霜收回了視線，側頭看了他一眼，“沒有。”
上官夜看了一眼前面正襟危坐的湯善，又看了一眼淡定的曲華霜，也沒再就著這個問題問了，反而將矛頭轉到了另一件事上。
“對了，那個給我配雙助理的提議是不是你提的？”
曲華霜眉眼一跳，上官秦月把她賣了？
上官夜見她不回答，冷哼一聲，“哼，不說我也猜到是你。”
曲華霜“哦”了一聲，“你怎么猜到的？”
上官夜翻了個白眼，這話就說明她承認了，“除了你還能有誰可以撼動她的決定。”
曲華霜撇了撇嘴，“那你答應了沒啊？”
“你覺得呢？”上官夜不答反問。
曲華霜：“……我可覺不出來。”
“呦，你不是自稱很了解我的嗎？怎么這會兒反而謙虛了呢？”上官夜一臉調侃。
曲華霜一點也不覺得被他調侃會窘迫，反而落落大方道：“要說了解，我也只能了解十三歲以前的你，這人總會長大的，長大后想法也會變，所以呀，現在的你我根本就不了解，你也就別給我戴這種高帽子了，我腦袋小承受不了。”
上官夜：“……你就不猜一下？”
曲華霜乏了，不想繼續和這小子玩你問我猜的游戲，淡淡道：“不想。”
上官夜：“為什么？”
曲華霜現在連哄小孩的耐心也沒了，直接回他一句：“這是你的問題，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為什么要問？為什么要想知道？哎呀，你這孩子別吵我了，我淋了雨，有些頭疼，讓我瞇一會。”
說完也不理上官夜的臉變得有多挫，閉上眼歪到一邊閉目養息去了。
上官夜被氣到了，一時半會也說不出話來，就這么瞪著她的側臉看。
湯善和上官夜相處了也有半個來月，對他的性格也大致了解了一些。
上官夜平時給人的印象向來都是高冷淡漠，只有在和自己玩的好的朋友面前才會放開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