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所有的人仿若重獲新生,枯敗的臉色重燃起一絲靈動,紛紛駐足于一間鐵皮屋的周邊,雙手合十,神色虔誠地拜倒在地。
浩瀚的紫金色念氣如潮汐般緩緩擴散,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氣息彌漫大地,跪拜在地的眾人被光芒普照著,干枯的身軀竟然奇跡般充盈起來。
躲藏在各個角落的老人和小孩,皆小心翼翼地露出頭顱在偷偷瞄著,眼神里都掠過深深的擔憂,想上去卻又畏懼不前,滿布陰霾的臉上盡是揮之不去的怯弱,各種復雜的表情交織在一起,分外可憐。
隨著時間的推移,流淌的紫金念氣也逐漸回攏,跪拜了半天的眾人始終保持著虔誠的神態,不敢私自移動,生怕破壞這片刻的寧靜。
吱呀……
生銹的鐵皮房門被緩緩推開,斑駁殘敗的鐵銹絮絮掉落,緊接著,響起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跪拜的眾人屏住呼吸,把頭埋的更低,似乎想通過這種卑微的尊禮,來充分表達自身的臣服。
“你們……這是為何?”
霍格甫一出門,目睹此情形,神色不由一怔,隨后,環顧四周,視線掠過跪拜的人群,皺著眉頭,一臉地疑惑不解:
“你們快快請起,我當不得如此大禮,更何況你們還是我的救命恩人,請起吧!”
霍格二話不說,立刻跨步上前,殷勤地拉起位于首端的一位中年大叔,連忙扶持著他那搖搖欲墜的身軀。
“謝……謝謝……”
中年大叔眼神畏畏縮縮地躲避著霍格,憔悴的臉容全是緊張之色。
手忙腳亂之間不經意碰到霍格的身上,污漬斑斑的衣服一不小心將霍格的衣服沾染了少許痕跡。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見狀,中年大叔全身哆嗦,一臉恐慌地瘋狂道歉,滿布血絲的眼睛全是哀求之色,連忙掙脫霍格的攙扶,跪地不停的求饒起來。
“沒關系的,你不用道歉,都是小事而已。”
霍格若無其事地將衣服撥干凈,出言安慰中年大叔。
而中年大叔卻好像沒聽見一般,還在不停的地磕頭道歉,甚至,還略帶著顫抖哭腔的求饒聲不斷響起:
“對不起……對不起……請饒了我……放我一馬……對不起……”
霍格怔怔出神,身體僵直在原地,視線再次掃過四周,頓時發現,這里所有的人皆表現出一臉深切畏懼,每當自己的視線掃過,他們都會下意識地躲避開來,身體也跟著藏匿在某處角落。
“他們到底……”
“呵呵……恐懼的氣氛很濃郁嘛!”
正當霍格驚疑之時,心魔的調侃聲便從心底響起。
聞言,霍格臉色微變,語氣不善地暗喝道:
“你這話什么意思?”
“嘿……”
心魔從霍格的身側懸浮,以一種只有霍格才能看得見的狀態現形,狹促的臉上閃過一絲譏諷,冷笑連連:
“什么意思?嘿……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些人的意志早已經被徹底摧毀了,支撐著他們生存下去的也不過是卑微的本能罷了,這種廢物甚至連你無意間溢出的一縷氣息都承受不來,活著也只是在浪費時間!”
越聽,霍格的臉色也越發難看,這種情況,其實在霍格接觸他們眼神的瞬間便了然于胸,只不過,本想憑著自己的一腔熱誠改變眾人的看法,卻萬萬沒想到會造成如此惡劣的效果。
壓下內心的煩躁,不給心魔有絲毫的發作機會,深呼吸一下,平順心中的郁悶。
“該死!你好之為之吧!”
心魔見此情形,臉色不爽地咒罵一句,隨后便化為一縷青煙消散不見。
唉……
暗自嘆息一聲,霍格望著眼前已經將頭皮磕出血的中年大叔,眸中閃過一抹歉意與惻隱。
霍格慢慢地彎下身段,再次攙扶起中年大叔,隨后,神色真誠地注視中年大叔彷徨的眼眸,雙手彼此緊緊握住,嘴角泛起一絲善意的輕笑,輕柔道:
“謝謝你們之前救了我!”
嗡!
中年大叔愣住了,一臉地茫然失措,不過,當感受到對方雙手所傳遞的溫厚,眼神流露出的真誠和肯定的笑容,當然了,那一句“謝謝”才是如同重錘一般撬開了心房。
一股久違地,幾乎已經快被遺忘的感動頓時充斥全身,中年大叔微顫著嘴巴,看著霍格真誠的眼眸,淚腺不爭氣地模糊了雙眼。
“謝謝?……我?被人感謝了?就我這種廢物?”
中年大叔無意識地呢喃著,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身為人的一絲尊嚴,對方給予的尊重與肯定,也讓中年大叔死寂的心湖泛起陣陣波瀾。
周邊躲藏的人目睹此情此景,也紛紛從角落中緩緩走出,不一會,空曠的地方便很快地被填滿。
接近數百人聚集在中年大叔的身后,麻木地注視著霍格,而霍格也終于看清所有人的精神面貌。
空洞無神的眼眸充斥著麻木,破舊發白的衣服穿戴在身上顯得污穢不堪,雜亂如草的頭發,枯黃肌瘦的身軀,站立時無意識地弓腰駝背,渾身都流露著膽怯與卑微。
霍格的目光還看見后排的幾個小孩,臟兮兮的小臉充滿局促不安,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淚水含蓄,緊咬著嘴唇,竭力不讓自己哭出來,身旁的親人也在顫抖著緊抱住小孩的身體。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這幅畫面,霍格心中卻隱隱刺痛著,頓時,一股憐惜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