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熱鬧嘈雜的學校食堂一樓大廳，一個角落的位置上，一對情侶坐在餐桌邊吃著飯。

李燦左手拿著手機看著新聞，右手握著的筷子時不時地夾一筷子飯菜送進嘴里，動作機械且緩慢地嚼上一會。

突然，他一直盯在手機上的目光怔住了，臉色也逐漸變得難看，左手劃手機屏幕的速度變慢，右手也把筷子放在餐盤上，看了一會后，右手也加入左手劃手機屏幕的大業當中，兩只手動的飛快。

“怎么了？”

坐在對面的小佳怡嗓子啞了，沒心情逗弄他，正老老實實地吃著飯，結果看著他似乎有些異樣，疑惑地問道，順便把視線也投向他手里的手機。

李燦沒有回答，只是擰著眉頭，臉色依舊很難看，停下了翻閱手機的雙手，調出一個界面，將手機遞給她，示意她看，然后靠在椅背上，抬頭看向天天花板，閉上雙眼，兩手大拇指頂著太陽穴，其余四根指頭在額前交叉，面上盡是沉思。

小佳怡接過手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黃毛小兒豈敢妄言醫道......”

不自覺地將手機里的新聞念了出來，可只說出幾個字就感覺不對，聲音慢慢小了下去，直至消失，就如同剛才的李燦一樣，她也放下了筷子，雙手飛快的劃動新聞，兩眼如同掃描儀一般，快速地掃過手機上的內容，手滑到底后，才抬起頭，看向李燦，臉上全是擔心。

在她看新聞的這一會，李燦已經整理好了情緒，心里想道，不是早就有了準備嗎？看向小佳怡，聲音平靜地說道，“遼省日報！”

最開始是沈市的媒體報道李燦的演講，就相當于是沈市醫科大跟水市醫科大的爭端，最多也就是兩個城市之間的矛盾。

可現在省里的日報已經發表了新聞，而且以“黃毛小兒豈敢妄言醫道”作為標題，就說明上層的博弈已經結束，很明顯，水市輸了，并且給這件事定了性。

看著小佳怡滿臉的牽掛，李燦笑了一下，安慰著說道，“沒事兒，最多就是個處分，而且肯定能消掉，學校肯定會讓我畢業的，先吃飯吧?！闭f完自己就大口大口地吃起飯來。

真的就一個不痛不癢的處分就完了？小佳怡的學生會主席不是白當的，對一些事情的敏銳度還是很高的，不過也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低下頭繼續吃起飯來。

李燦邊吃飯邊在心里默默盤算了起來，今天是九月二十七號，九月三十號中秋節，二十九號，也就是后天學校就會放假，接著就是國慶節。

明后兩天就是兩邊布局的時間，該找人找人，該布局布局，一進入假期，國慶期間兩邊都不敢整什么幺蛾子，老百姓們都放假了，對什么亂七八糟的新聞關注度就會格外的高。

那個時候，就是自己的機會，李燦眼里閃過了精光！

……

正在他吃飯的時候，校部里與昨天同樣的會議室，同樣在開會，不過這次人要多了一點。

校長趙平依然坐在首位，孫蕓，田小德，劉愛國，都赫然在列，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都到齊了吧？時間緊，我就不說廢話了，直接開會！”趙平站起身來環視一圈后，肅聲說道。

“大家都看到我轉發的新聞了吧，想必都清楚是什么意思，而且昨天我去市里教育局作報告的時候，他們的態度也有點曖昧，似乎想放任新聞發酵?！?

“態度曖昧？什么意思？咱們學校出點什么事，他們能跑掉嗎？現在不趕緊跟沈市，省里那邊溝通，還拖著干什么呢？”說話的是一位胡子頭發都白了的老人，看著差不多有六十多歲了，但坐在座位上還是精神矍鑠，聲音也是如同洪鐘一般，響亮，中氣十足。

趙平不到五十歲就能當上一所醫科大學的校長，自然不是一個心里沒有主意的人，他其實從一開始就覺得這件事不太對，沈市水市雖然不和，但在一個省里，起碼面子上算是過得去，兩所大學也一樣，就是在生源上，名聲上，省級評優評獎之類有著競爭，不會涉及到其他方面，但是這次好像……

他心里也有了一點點猜測，坐下來，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手指無意識的一下一下敲著桌面，面帶思索，過了幾秒，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轉頭看向坐在自己左手邊的孫蕓，眼神里帶著探尋。

孫蕓臉上沒有了平時平易近人的笑容，臉上也是凝重，看到趙平看向自己，接著桌邊的人都看向自己，她知道自己該說點什么了，輕嘆一聲，張嘴說道，

“其實我了解一些情況?！?

“那你趕緊說呀，這么多人都急成什么樣子了，還打什么啞謎！”

看著她還想賣關子，剛才說話的那位發須皆白的老者胡道仁直接催促道，孫蕓也不覺得折了面子，歉意一笑，看向眾人說道，“你們應該知道明年要開始新一輪的高校評級吧？”

看到胡道仁眉毛上挑，張嘴就又要訓斥，孫蕓趕緊收起了打官腔的習慣，趕緊繼續說了下去。

“咱們學校跟沈市醫科大學都是一本院校，在國內有一定知名度，但跟燕京大學醫學部，魔都大學他們比又有很大差距，屬于典型的比上有余，比下不足?！?

在座的都是水醫人，自然知道孫蕓所說的，但不知道她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咱們學校有兩所附屬醫院，學生實習，見習機會很多，也有條件為學生提供上手操作的大體，實驗動物，再加上咱們比較重視基礎教育方面，所以咱們的學生基礎能力都很強，動手能力在全國醫科院校學生中都是名列前茅。”

孫蕓雖然只是調到水醫負責黨務工作，但是說到這些，臉上也不免有些與有榮焉。

“而沈醫呢？位于沈市，遼省省會，地理優勢就導致很多教授，講師愿意去他們那里工作，優秀的師資力量和大城市的吸引就導致學生也很喜歡去沈醫求學，所以沈醫的知名度是比大醫高的?！?

孫蕓說出的這些話，對趙平就好像是醍醐灌頂一般。

沈醫？水醫？對呀！

他隱約想起了當年，自己還是水醫一名本科生時遼省發生的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