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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紅顏

  • 孞若見海命若浮介
  • 海冉
  • 2850字
  • 2019-10-01 16:51:28

時間是個隨性妄為的雕刻師,總是毫不留情的在人身上揮上幾刀,把歲月滄桑刻畫的入木三分。

年過四十的丁海軍搖身一變成了一位油膩膩的中年大叔,帶著自家酒廠的酒糟子味兒,挺著高高的肚子,盡管依然瀟灑、率性,但不修邊幅、桀驁不馴,讓秦雪深感不滿。而丁海軍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些,他的心態(tài)與秦雪的截然相反。兩個帥氣的兒子,美的無以復加的女兒,氣質(zhì)姿容更漸和婉的老婆,沉浸在幸福的家庭生活之中,潛心于無比鐘愛的釀酒事業(yè),夫復何求,丁海軍甚為滿足,滿足得淡然、麻木,連周遭事物的悄然改變都漠不關(guān)心。

那時候剛開始流行互聯(lián)網(wǎng),QQ還沒出道,網(wǎng)上聊天還需要在各個聊天室內(nèi)進行。秦雪閑來無事,報了個電腦打字班,沉浸于聊天室消遣時光,她為自己申請了一個特別女人的名字——冷霜。

在那里,她收到了生活中從來沒有過的熱切歡迎和贊美簇擁,仿若走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那里,她不用考慮孩子成長過程中的煩惱瑣事,可以隨心所欲暢聊自己的喜怒哀樂,可以暫時忘記越來越大男子主義和隨性放肆的丁海軍。

她與一個名叫“狼行千里吃肉”的網(wǎng)友聊的火熱。那人的每一句話都無比熨帖舒服,讓她忍俊不禁吃吃發(fā)笑。他為她重新布畫了一個粉紅色的浪漫世界。

看著身旁酒后呼聲震天的丁海軍,秦雪深深的皺起眉頭。終于,為了緊盯釀酒進度,丁海軍又接連在酒廠值班了幾晚,秦雪倍感冷落,面對網(wǎng)友熱切的召喚和蠱惑,孤獨和寂寞戰(zhàn)勝了理智,她生平第一次走近了縣城最豪華的酒店,與那個專程趕來的網(wǎng)友見了面。

對這個全新的男人,她頗有好感,兩人一起聊天吃飯相當合緣。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男人的花言巧語連成串湊成堆,這是秦雪從未經(jīng)受過的贊美和奉迎。情不自禁,他們在飯后進入了男人早就開好的房間,共度了一個截然不同、浪漫至骨的夜晚。不同于丁海軍的粗咧,男人情話綿綿,溫柔細膩,僅只一次,秦雪就徹底淪陷。

與此同時,丁子孞的平靜生活也被無妄之災攪合的天翻地覆。中午正在午休的她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劈頭蓋臉、夾槍帶棒的一通呵斥。

“丁子孞,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老師,怎么了?”看著煞有介事的老師,丁子孞一頭霧水。

“中午吃過飯,在學校操場上,有男生打架。知道為什么嗎?兩個領(lǐng)頭的都交代了,說是因為要爭奪你。小小年紀,仗著自己模樣出眾,你還挺有本事的,能攪合出這樣的盛況。要不是學校出面及時制止,那兩個家伙還揚言要拼個你死我活呢,看來我一直都沒有看走眼,你就是個禍水,就是個麻煩。”

“老師,什么打群架,我絲毫都不知情。拜托您不要禍水禍水的說我,我連他們是誰我都不知道,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不是你暗自示意,兩個男生相互吃醋,怎么會產(chǎn)生這么大矛盾,要不是你腳踩兩條船他們兩個小屁孩兒怎么會因為你爭寵搏斗、要死要活。”

“老師,您不能這么說,他們給我寫過情書,但我都是嚴詞拒絕的,根本和他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您不能冤枉我。”

“冤枉你,好,我不冤枉你,你回去把你家長叫來,我要和你的家長好好談談,如果你不認錯,那就等著被開除吧。”

坐在辦公樓外的臺階上,丁子孞眼淚撲簌,她感覺無比的委屈、傷心和憤慨。明明自己什么都沒做,卻被誤會成罪魁禍首和紅顏禍水。早就知道班主任這個老女人不喜歡自己,但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單憑事情表象就把自己置于死地,凄楚無助,她只能習慣性的向爸爸求援。

把自行車蹬的飛快,丁子孞來到酒廠,丁海軍正和工人們一起把蒸熟的糯米攤開冷卻,廠房里熱氣騰騰。

叫了一聲爸爸,丁子孞大聲哭了起來,嚇的丁海軍扔掉鐵鍬急忙忙的把女兒摟住抱在懷里。聽清楚事情原委,丁海軍火冒三丈,二話不說,發(fā)動車子帶著女兒飛奔到學校見了老師。

耐著性子,丁海軍又讓老師把事實說了一遍,但沒容她說完,他就徹底爆發(fā)。

“老師,你說話也太片面了吧,你為什么不把那兩個小雜種給我叫過來,我們當面對質(zhì),看看我姑娘到底知不知情。沒弄清事實真相,你憑什么給我姑娘扣這么大一帽子,我自己的孩子我相信,她不會做這樣的事兒,都是那幫小兔崽子,年級輕輕的不專心學習凈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跟著時代進步也不說學點好的,學電影上打打殺殺、江湖論斗,荒唐可笑。而你身為老師,沒有調(diào)查就詆毀我們無辜的孩子,為人師表,你不覺得你挺失責的嗎?”

“這位家長,你嘴巴放干凈點兒,什么小雜種兔崽子的。你姑娘也不是什么善茬,仗著自己漂亮,招蜂引蝶,唯恐天下不亂,偏偏你還這么偏袒維護,你能袒護她一輩子嗎?能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你就該后悔了。”

“你怎么說話的?要不是看你是個女的,就你剛才說我孩子的話,我一巴掌早就呼上去了。說我女兒不好,那是你眼瞎,你嫉妒。我姑娘就是漂亮,爹媽生的,老天爺給的,怎么的?就你這樣的倒是想招蜂引蝶,關(guān)鍵你得有這資本才行,五短三粗的有個人樣沒?”

“你怎么開始罵人了?你再這樣我叫學校保衛(wèi)處的領(lǐng)導了。還有,就你這態(tài)度,你女兒我必須開除。”

“開除不開除,你就一個失德老師,你說了算嗎你?別以為我們迷糊,早就聽聞貴校有你這號人物,學生一點點小事就上綱上線,目的就是讓家長給你送禮。我還就把話放下了,我家的錢捐給乞丐、贈給寺廟、養(yǎng)豬養(yǎng)狗都不會便宜你這種人。可笑的是,就你這樣的還能上學校光榮榜,還標榜自己是優(yōu)秀園丁,這樣的稱號你好意思接受嗎。還有,別說你開除我們了,現(xiàn)在是我們不伺候了,我會給我孩子找更好的學校。另外,孩子這件事情你調(diào)查清楚后給我個說法,一意孤行敗壞我孩子名聲,我一定會用法律手段讓你知道什么叫做代價。”

“孞孞,咱們走。放心,有爸爸呢,爸爸絕對不會讓這些賤人們欺負你。”拉著丁子孞,丁海軍理直氣壯的找校長反映了情況,言辭犀利,慷慨激昂,句句堅守情理。而后分別去教室和宿舍收拾了女兒的書籍被褥。

事情最終以丁子孞的全勝結(jié)束,兩個毛頭小子親自向她道了歉,女班主任亦低頭服軟認了錯。但丁子孞卻拒絕再回學校上課,她聽從爸爸的安排轉(zhuǎn)去了一所私立中學,新的班主任是她姑姑的同學,對她照顧有加但也異常嚴格,聽說這是秦雪特意親自去交代的。

不過,為了丁子孞的事情,秦雪和丁海軍大吵了一架,只因秦雪說了一句讓女兒深刻反省的話,引起了丁海軍的憤怒。

“丁子孞,你也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人家干嗎不找別人偏偏盯上了你?女孩子家一定要潔身自愛。”

“媽,你怎么這么說呢,這次的事情我壓根兒毫不知情,怎么是我不潔身自愛呢?”被自己的親媽指責作風不正,丁子孞異常委屈。

“秦雪,你怎么回事兒?有你這么當媽媽的嗎,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相信、不維護?女兒這次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你不心疼就算了,還在這兒火上澆油。從小大大,女兒一遇見事情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到底哪里不好了,哪里沒有潔身自愛了,你難道不知道都是別人招惹她嗎?你這重男輕女的思想簡直是無可救藥。”

聽著父親對媽媽的大聲指責,丁子孞開始認真思考她和母親之間有點兒過于冰冷的母女關(guān)系,心里極為失落和酸澀。

因為此事,已經(jīng)與別的男人有了床笫之歡的秦雪對丁海軍和家里倍感失望,對生活的所有不滿也一股腦的涌了上來,芝麻綠豆的小事都被她的情緒放大了數(shù)倍。于是她萌生了離開的念頭,因為那個溫柔的男人說要帶她遠走他鄉(xiāng)另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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