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上了出租車，兩人高度繃緊的神經才松懈了一些。看著程風臉上的新傷，和因為緊張而僵直的身子，丁子孞非常感動，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松一些，我沒事兒，沒被他得手。你手拿著刀叉，扯著蔣凌靈的頭發，眼睛都紅了，怪瘆人的。你臉上的傷怎么來的，是被人打的嗎？謝謝你，程風。”

“姐，你要是出事兒了，我哪兒還有臉啊。索性豁出去跟他們拼了，又不是黑社會，就咱們那些同事，有幾個剛烈的，都是些慫包，一見我這樣，都不敢靠前了，所以我并沒有吃虧。臉上的傷，應該是拉著那賤人，走的匆忙，不小心自己搞得，沒事兒。”驚魂甫定，又因出租車司機在場，程風只簡單說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只言片語，畫面不多，但丁子孞看到了一個義蓋云天的好男兒。她依然虛弱，不過靠著程風的肩膀，此時此刻卻異常的踏實。

回到公寓，丁子孞躺了一會兒，頭痛有所緩和，起身去衛生間沖洗了一番。穿著浴袍走出來，程風為她沖泡了熱茶，還貼心的幫她吹著頭發。

“姐，沒成想這世道當真有這么卑劣的人和事，羊屎蛋兒驢糞蛋兒串著串，都是王八蛋，一個旱天雷劈死這些狗娘養的。”程風憤憤難平，狠話說的咬牙切齒。“那個蔣凌靈，當真是人盡可夫的賤人，別讓我再遇到她，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程風，這是第三次了。”丁子孞內心充滿疑惑，答非所問。

“什么第三次？”

“我還沒有完整給你講過我的事情呢，對不起，不是我想隱瞞，只是因為過去太痛苦了，每每回憶起來都是翻扯的疼，揭皮帶肉的。今天我就給你講講吧。”喝著熱茶，定了定心神，丁子孞把自己的遭遇一股腦的傾倒了出來，聽得程風兩眼含淚。

“姐姐，你怎么這么可憐啊，比我這個孤兒院長大的還苦呢，好人沒好命，老天真是太殘忍了。”

“沒事兒，程風，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祭拜完孔楠，回去路上被兩個流氓欺負那是第一次，那人嘴巴剛靠近我我就吐了；被同學在酒桌上調戲，那次也是他幾乎親到了我的嘴巴，所以我又吐了；這一次，這個豬一樣的老板也是如此。三次都是因為我吐了才幫自己解了圍。我在想，我是不是得什么病了？”

“這么說來，還真的有可能，是不是因為孔大哥走了，你心理出什么問題了，進而導致生理上有了某種極端的反應。”程風思忖著丁子孞的話，搜羅著自己的所見所聞所知，感覺她應該是心理上出了問題。

“我懷疑也是這樣。”

“姐，要不這樣，你別噴啊，我也犧牲一次，你拿我再試試，最起碼我表面還是個男人哈。”程風說的無畏，但心里卻打著鼓，想想要跟一個女人接吻，那樣違和的畫面，他不敢想象。

“別逗了，程風，我可下不了嘴。”

“我不嫌棄你就不錯了，你倒嫌棄起我了，怎么我也是個人神共憤的大帥哥呢。”

“當然不是嫌棄你了，能調戲你一下，我覺得還挺好玩兒的，不過咱兩個太熟悉了，我還真的沒法下口。”

果不其然，嘴巴還沒湊到一起，兩人就笑做一團。

“好吧，既然咱兩個不行，那咱出去找別的人試驗一把。姐姐，你這會兒感覺怎么樣？我可是很久都沒有去夜店消費時光了，身心都缺乏保養，旱的快生銹了，今宵苦短，這會兒起了這樣的念頭，咱們立刻馬上穿衣打扮奔赴夜場。”

“說實話，我覺得你的提議靠譜。我還真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我有病了。再說，上學那會兒也沒怎么出去玩兒過，對酒吧迪廳什么的還保持著好奇呢。還有啊，他們給我下的藥勁兒還沒過，我這身體里還有些不太舒服，我想出去轉一圈，喝點冰啤酒會好一些。哎，這是老天逼我墮落的節奏啊，都不能讓人家好好的守個寡，人家可是傳統的中國優秀婦女，不求給個什么牌坊，但忠貞守節也是懂得的。”

“好了姐姐，知道你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啥話都能說得鬼斧神工天雷滾滾，但這會兒咱只談人倫不談道義，走，弟弟帶你夜店求真，先把身體的疑問給解決了，回頭再接再厲，繼續做仙女兒。”

在程風的參謀下，丁子孞打扮的風塵和清俗兼半，有著別樣的韻致。因為藥物作用，她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睛里欲望微露，那是一種遮擋不住的妖嬈風情。所以，一到酒吧，他們便牢牢鎖住了周圍人的眼光。程風顯然是夜店老手，他按下丁子孞的手，附耳告訴她先適應一下節奏，然后開啟雷達和掃描，慢慢的搜羅對象。

剛坐定，一個帥哥便過來打訕。

“美女，帥哥，去我們那邊坐一下可好，我和我妹子一起來的，她跟我說你是她見過的最美的女人，猶如仙女下凡，而恰好，這位帥哥也是我的心頭所好，所以我過來邀請你們過去。”如此直截了當的表白，露骨到了極致，充滿魅惑。

“你帶我來的是那種酒吧？”丁子孞沒見過這種架勢，趕緊悄悄問起程風。

“不是呀，姐，只能說我運氣太好了，一下子就遇到同道中人了。不過你別害怕，在你大計得成之前，我先犧牲小我。看我怎么打發了他們。”程風小聲的回應著，然后沖帥哥勾魂一笑。

“帥哥兒，你們幾個人啊？”

“我們兩個。”

“那怎么能行呢，我和我姐妹兒平時一個人都需要兩個伴兒呢，怎么也得湊成一桌麻將，你這人數也不夠啊，不好意思，讓您掃興了。”

看著程風，男人眼神里寫滿了不可思議，然后心存疑惑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程風的帶動和熏陶下，丁子孞慢慢找到了感覺，她接受了程風的慫恿，佯裝向洗手間走去，果不其然就有男人尾隨了過去。笨拙的被調戲了幾下，雖然身體僵硬，卻也有著天然的風流。雖然沒有經過這樣的場面，丁子孞卻也不像失去主動，更不想被他們上下其手的占便宜，于是按下他們的雙手直接用紅唇試驗，可惜在男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彎腰嘔吐。無獨有偶，接下來的兩個試驗品，也是一樣的鏡遇。

“哎，看來我是被閹割了。這個孔楠，死就死了吧，把我至于最糟心的境地不說，還帶走了我身體的一項功能，這是逼著我為他守身如玉呢。”丁子孞悻悻的說著，說不出是什么樣的感覺。唯一能夠確認的是，她的身體真的發生了變化，她真的有病，不過這病來得未嘗不好。以后的歲月，清心寡欲的生活，再不觸及男女情事，竟然與自己當下的心境不謀而合，也許這就是天意，而且這樣的天意竟然透著上蒼對她的憐憫和慈悲，最起碼她不用擔心會再一次愛上誰然后再害了誰。

“程風，看來我是要掃興了。這樣，我先回去，接下來你自己找節目吧。”丁子孞決議獨自離開，這五味雜陳的情緒，她需要回去獨自消化。確定身體出了毛病的同時，又勾起了她對往事的回憶，她想起了孔楠，那個愛她若寶的男人，也想起了全天下最最包容她的爸爸，這些想念苦澀不堪。

“姐，我怎么會這么沒義氣呢，明天我就陪你去看心理醫生去，我覺得你這就是心理問題，一定能治療好的。走，我陪你回去，咱兩個出去吹吹風，再醒醒勁兒，不管怎么樣，你都有我呢。”程風誠意灼灼，黑亮的眸子純凈無暇，讓人無從抗拒。

“謝謝你程風。不過要犧牲你的大好春光了。”

“放心吧，春光一抓一大把，隨叫隨到，何必急于一時，現在姐姐更需要我。”

把叫好的幾瓶啤酒豪氣干云的一口氣喝光，抹抹嘴，擦了擦下巴和脖子，兩人相視大笑而后緊緊擁抱，不顧周圍人的詫異，瀟灑離開。之前的那位帥哥一直密切觀察著他們的舉動，見他們離開忙不迭的要上前阻攔，意圖挽留，但程風卻帥氣的把手放在嘴巴上，送去了一個意味深長的飛吻，向他們擺了擺手，摟著丁子孞快步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