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jīng)大亮了，似乎快到中午了。突然傳來咚咚的敲門聲，鄭華一下子緊張起來，她緊緊地?fù)Ьo了石朵兒。

“鄭華？”外面?zhèn)鱽硎髡５穆曇簦骸版i門干嘛？”

“干嘛？！”鄭華眼睛腫得像個桃兒，她徹底憤怒了：“怕你打死我和我的女兒！”

“說什么呢，快，開門！”

鄭華打開了門，石征笑瞇瞇地走了進(jìn)來，看著一動不動的石朵兒，眉頭皺了一下：“閨女，沒事兒吧？”

鄭華推開了石征：“少在這假慈悲了。你打的時候怎么不問呢？”

“我這不是喝多了么！”石征摸了摸石朵兒的頭。

鄭華一把拿開了石征的手：“喝多了，哼，喝多了就能跟瘋狗一樣，打我打女兒？！”

“我昨天真的喝太多了，都喝斷片兒了。”

鄭華冷冷地看著石征，眼神跟刀子一樣：“那昨天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額——”石征摸了摸被石朵兒砸的地方：“這狼崽子砸我的時候，把我砸醒很多。”石征居然露出一個笑容：“我閨女就是我閨女，下手夠狠。”

鄭華不屑一顧，她覺得她不能原諒石征昨天的行為。

石征收起了笑容，一臉認(rèn)真，蹲到了鄭華前面：“老婆，我錯了！我是真的喝多了！”他抓起鄭華的手，往自己臉上打：“你打我吧。對不起！”

鄭華把自己的手從石征的手中抽了出來，指著石朵兒，眼淚就流了下來：“這孩子，要不是為了護(hù)著我，也不會被打成這樣。”

石征趕緊捉住了鄭華的手，鄭華又抽了出來。石征站了起來，看了看鄭華，看了看石朵兒，照自己臉上狠狠地扇了兩個嘴巴子：“對不起！再也不喝酒了！”

鄭華雖然還在流淚，但是表情緩和了很多。

孩子就是孩子，躺了整整一天后，石朵兒就又開始活蹦亂跳了，雖然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鄭華的心情也跟著好了很多。一家三口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家具城，充滿著搬新家的喜悅。

石征心里充滿了對妻子和孩子的愧疚，所以好長一段時間，推掉了各種應(yīng)酬，整日陪著鄭華和石朵兒到處吃飯，游玩。日子似乎恢復(fù)到了從前。

原本就是一個小兩室的房子，居然裝了那么多東西。鄭華沒完沒了地收拾出來一個又一個包裹，石征和石朵兒一趟一趟地往新房子里背。今天又背了四個大包裹，石朵兒把包裹卸下來，扔到新家的大客廳里，一屁股坐到漂亮的地板上：“累死了！！”

石征擦了擦石朵兒頭上的汗：“歇會！我去把窗口都打開，放放味兒。”

石朵兒環(huán)視著基本裝修完畢的新家，寬敞，明亮，裝修也是簡潔大方。有空調(diào)，有暖氣，這下冬天寫作業(yè)再也不用裹成那樣了，可惜了，再過些日子，自己就要去濱海市上高中了。石朵兒不禁輕輕嘆了一口氣。

突然，石征的電話響了。石朵兒拿起來就接了。對面?zhèn)鱽硪粋€女孩嬌嗔的聲音：“你在哪呢！怎么也不接電話！”

石朵兒愣住了，一句話也沒說。

對方聽見沒動靜，迅速地掛掉了電話。

石征從臥室開完窗戶出來，看石朵兒呆坐在地上：“怎么了？”

石朵兒把手機(jī)遞給石征：“剛有人找你。”

石征看著石朵兒的臉，似乎迅速意識到了什么，表情變得有點(diǎn)不自然，他接過手機(jī)，清清楚楚聽到了女兒一聲深深地嘆氣，有憤怒，有失望。他看了一眼剛才的打過來的電話號碼，剛想跟女兒說點(diǎn)什么。

石朵兒站了起來：“我累了，我先回去了。”

石征有點(diǎn)慌：“我去關(guān)窗戶，我們一起回家。”

石朵兒壓根沒有理石征，直接開門走了。一路上，石朵兒在前面騎得很快，石征緊緊跟在后面。

“呀？這么快就回來了！”鄭華每次開門，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兒，就情不自禁地滿臉笑容：“辛苦了！”對于這個女人來說，這就是她的所有，是她的全世界。

石朵兒一言不發(fā)，直接回屋了。

“啊，是啊。”石征有點(diǎn)尷尬。

晚上，鄭華一邊興奮地說東說西，一邊不停地給石征和石朵兒夾菜里的肉。石征一邊點(diǎn)頭回應(yīng)著，一邊時不時看看依然一言不發(fā)的石朵兒。

今天這個電話著實(shí)給了石朵兒一個重?fù)簦饶檬蛛娡苍姨鄣枚唷Ｊ鋬河X得爸爸雖然有很多毛病，但是他和媽媽的愛情，她從未懷疑。當(dāng)你看到一個你自以為很了解很熟悉的一個人的另一面時，往往會覺得整個世界都很陌生。要不要告訴媽媽？他們會離婚么？那個女人是誰？爸爸還愛媽媽么？還愛我么？石朵兒腦袋都快炸了。

“怎么還不睡啊？”鄭華過來把被子給石朵兒往上拽了拽：“蓋好了！”

“媽！”石朵兒叫住了鄭華。

“嗯？”鄭華微笑著看著女兒，即使一片漆黑，石朵兒也能看到媽媽眼中的柔光。

石朵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鄭華。

鄭華靜靜地從頭聽到尾。

“媽。”石朵兒的聲音有點(diǎn)顫抖。

鄭華似乎才回過神來。她對石朵兒露出了一個笑容：“朵兒。我相信，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不管到了什么時候，你爸爸不會放棄你，放棄我，他不會不要咱們這個家的。咱們要相信他。”

石朵兒看到媽媽一邊說，眼淚就流了下來，但是她的眼神卻非常堅定。

石朵兒似懂非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鄭華摸了摸女兒的頭，就回屋了。

鄭華從來沒有跟石征提過這件事，石朵兒也再也沒說過。石征也沒再提過這件事，只是再也沒有那個女人的電話，能推的應(yīng)酬就推，總愛在家守著老婆孩子。

那個女人和石征是什么時候開始，什么時候結(jié)束，發(fā)生了什么，或者到底有沒有發(fā)生故事，沒有人知道。但是對于石朵兒家來說，那個女人就像吃米飯時偶爾咬到的石子，吐掉就過去了。

每當(dāng)想起這件事情，石朵兒總會想起她看過的一句話：見異思遷是人的本性，而忠誠是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