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山峰之后，兩人一鬼絲毫不敢停下腳步，又繼續逃了數十里，這才停下喘了口氣。

眼見此處隱蔽非常，附近并無其它異動。陸寧和張伊寧捏住鼓鼓囊囊的背包底部，往地上只一倒，黑碎金猶如河沙一般，在草地上堆成一座小小的山丘。

“這下發了!”張伊寧雙手插入黑色的小山之內，眼睛里全是星星。

“數一下一共有多少。”陸寧笑道。

“對，數完了趕緊把臟分了回去，免得夜長夢多。”張伊寧點點頭深以為然地道。

陸寧將黑碎金分成兩堆，自己一堆，給張伊寧一堆，就坐在地上開始數。

“一千兩百七十枚”張伊寧眼疾手快，很快將自己那一堆數了出來。

“一千四百零一枚”陸寧也緊隨其后，將黑碎金清點完畢。

“總計兩千六百七十一枚。”張伊寧忍不住激動得渾身顫抖。“我張伊寧也有賺這么多錢的時候，看以后誰還敢看不起我！”

“我們分多少給變異人鬼？”陸寧道。

“最多一成。”張伊寧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成已經頂天了，不能再多。”

“你問問它同不同意，不同意的話，兩成也行。”陸寧笑道。反正已經弄到凝聚四符的聚氣符，也不在乎多分它一點。

“有啥不同意的，不同意揍它。”張伊寧囂張至極地道，扭頭用鬼語跟蹲在一邊靜靜看著兩人數黑碎金的變異人鬼說了幾句。

那人鬼聞言，表情登時激動地難以言表，搗蒜似地不住點頭。

陸寧見它平素極懂隱忍，這會兒卻明顯激動得不可自持，眼神里的喜悅也不像是偽裝出來的，知道它對黑碎金如此分配極為滿意，心里便放松了一分，對張伊寧道：“剩下兩千四百零四枚黑碎金，我們對半分了。”

“我拿800枚，剩下的全給你。”張伊寧卻是笑著搖搖頭，伸手做了個八的手勢道。

“你出力不比我少，不能拿這么點。”陸寧肅然道。

“你不要跟我倔，小爺我本不是缺聚氣符的人。這次下鬼窟，我的目標本來就只有一個，就是弄到五百枚黑碎金，靠自己的實力達到煉氣中期。只要我證明了自己，后面自然不會缺聚氣符。倒是你，一來煉氣期的修煉，越到后面越需要聚氣符，這些黑碎金雖多，也只夠你修煉到第五符。二來這一路走來，我損耗不多，你卻是損耗了至少兩枚符文的靈氣，若不補貼你，豈非十分不公平。”張伊寧頭頭是道地道。

“兩枚符文一共值一百五十枚聚氣符，我多取一百五十枚，剩下的咱們對半開。”陸寧不愿意欠他人情，因此語氣堅定地道。

張伊寧卻是不管陸寧，兀自將變異人鬼那份取出來給了它，又將自己那份數了，放在背包里。然后起身跟變異人鬼說了幾句話。

那人鬼聞言，連連點頭哈腰稱是，小心翼翼地捧著黑碎金，沖張伊寧和陸寧各深深地鞠了一躬，算作告別，然后便投西南方向去了。

陸寧見他轉身后沒走多遠，便迫不及待將一枚黑碎金扔進嘴里，吃蠶豆般嚼得嘎嘣作響，不禁嘆道：“這變異人鬼果然能以黑碎金為食。”

“幸虧這種變異人鬼出生率極低，否則哪怕數量只有鬼窟全部鬼物的十分之一，也足以取代人鬼，統治鬼窟了。”張伊寧道。

“有句話說的好，萬物自在均衡之中。”陸寧笑道。

幫陸寧將地上的黑碎金裝入背包，張伊寧道：“到了外面，不要一次把所有的黑碎金全部兌換完畢，一次最多兌換個兩三百枚。不然上面容易注意到你，懷疑這是你通過盜墓之類不正常的手段得來的。”

“是真的黑碎金就成，他們還管這東西是怎么來的？”陸寧詫異道。

“當然。鎮陰山要黑碎金又沒什么用。只是為了鼓勵鎮陰山弟子獵殺鬼物，才將聚氣符跟黑碎金強行掛鉤，讓一塊黑碎金可以換到一枚聚氣符。”張伊寧聳聳肩道。

“你這么一說，我都不好意思再使用這些來路不正的黑碎金了。”陸寧一本正經地道。

“你若是心里過不去，可以將其封存起來，挖個坑埋進地底。”張伊寧道。

“你還別說，我真有這個想法。”陸寧道。

“陸兄，你不要臉皮起來，貧道也只能自愧弗如。”張伊寧笑道。

”哈哈。“

......

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往北而去。沿著原路返回，自然又要經過水鬼聚集的堤壩和樹屋鬼的老窩。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再次通過這兩處地方，雖然仍有些險象環生，但至少不像上次一般驚慌。安全通過之后，張伊寧沒有選擇經過地圖上那一處劃定的三級區域回到安全地帶，而是繞了三四天路，在二級區域左彎右繞了好一陣，最終才抵達的地下世界的入口。

此時兩人已是衣衫破碎，頭發零亂，渾身汗臭，拎出去跟叫花子混在一塊，幾乎分不出什么區別來。

“張兄，下次什么時候再下來玩玩？”陸寧道。

“陸兄，這還沒出去，你就想著再來玩？”張伊寧哭喪著臉道。

“有你帶路，這鬼窟實在是太安全了。進來獵鬼豈不跟在自家花園摘菜一般簡單。”陸寧笑道。“你帶路，我青丘桃木劍殺敵，獵取黑碎金簡直不要太容易。”

“我得歇歇，這次下鬼窟差點沒嗝屁。”張伊寧道。“反正你凝聚四五符所需的煉氣符已經集齊了，近段時間也不用下鬼窟。”

“那等我什么時候沖擊煉氣后期，咱們再約。”陸寧道。

“沒問題。”張伊寧點點頭道。

說話間，眼前猛地一亮，一股清新至極的草木清香撲鼻而來。雖然進入鬼窟至今只有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目睹著夕陽西下，嗅著空氣里暗香浮動，再無半點腥臭刺鼻的氣味，陸寧倏忽間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張伊寧也似有同樣的感慨，對著晚霞半晌無語。

揮手跟張伊寧道別之后，陸寧并未急著進典當鋪將黑碎金換成聚氣符，而是徑直回到了山腰別院。先泡了個熱水澡，后換上一身新衣服，接著一頭鉆進酥軟的被窩之中，悶頭大睡起來。

因見陸寧已經回家，龍五昨日一看他的形狀，便知他在鬼窟被折磨得不輕。于是次日中午午飯時間剛到，便貼心地端著三菜一湯走進房間，將他輕輕喚醒。

陸寧穿好衣服洗漱了一番，用過龍五端來的午餐，只覺渾身舒泰。

推開通向陽臺的門，濃烈的陽光澆灑而下，此次鬼窟之行沾染到的所有陰穢，似乎便在這剎那間消融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