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鬼窟有一個很有意思的事。唯有擁有人鬼的鬼村，才能長期存在下去。”張伊寧道。

“因為其它鬼物沒有智慧？”陸寧問道。

“不錯。而人鬼有一個和人類相同的習慣，它們也喜歡建祖墳。你想想，鬼物又不需要黑碎金，他們的村民死了，自然也不會把黑碎金挖出來，而是連肉身一起放入祖墳。”張伊寧道。“我們直接去挖它們祖墳，豈不是比一個一個獵殺鬼物安全容易得多？”

陸寧聽見“挖祖墳”三個字，不禁莞爾一笑，道：“為什么說這塊鐵牌是鬼墓的鑰匙。”

“人鬼的智慧雖然接近人類，但說實話差得還是有點遠。既然祖墳建了，自然要防止人類盜墓，因此祖墳的安全是一個令人鬼們頭疼的問題，他們又不會建設防盜工程，因此......”張伊寧說到一半，突然被陸寧打斷。

“所以這些聰明的人鬼，最后請了人類來建祖墳？”陸寧道。

“不錯。雖然他們人品都很不錯，沒有向人類世界泄露開啟鬼墓的方法。但在我家里，正好有一本詳細介紹此事的書，同時還有半塊鬼墓之門的鑰匙。你說巧不巧？”張伊寧笑道。

“去盜墓可以，不過咱們下次再來。”陸寧道。“這破地方實在太危險，短短兩天不到，就讓我在鬼門關走了好幾遭。等我買一張鐵膚符，再回來跟你去。”

這次要不是有鐵膚符護身，陸寧不知已經嗝屁了多少回。現在手里的舊符靈力所剩無幾，再碰到危險，可就只能引頸待戮了。因此不備上一枚鐵膚符，陸寧是決不敢再四處亂晃了。

“不必回去。”張伊寧搖頭道。“附近有一家地下客棧，我們可以在那里補給一下。”

“地下客棧？”陸寧皺眉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張伊寧道。

眼看四下里寂靜無聲，陸寧也不敢繼續在鬼尸堆里休息。于是將彎刀撿起來掛好，攙著張伊寧，兩個人穿過密林往東南方向走去。

地圖上沒有附近地形的詳細介紹，但張伊寧卻依舊十分熟悉道路，左轉右轉走了許久，就在陸寧暈頭轉向之際，兩人來到一面山壁前。

張伊寧指著腳下一顆大石道：“就在這里了。”說著抄起劍柄，在大石上有節律地敲了十幾下，然后退后幾步等著。

半炷香后，低沉的聲音響起，大石緩緩往左平移了半個身位，露出后面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來。

張伊寧當先鉆進洞窟，陸寧見狀，便也跟了進去。大石后站著一名壯漢，等兩人走進通道，又將大石推回到原位。

大石后的甬道并不長，轉了十余丈后豁然開朗，來到一間大廳。大廳東西南北各有一扇門，門后似乎還另有世界。

“在鬼窟里建人窟，沒想到吧？”張伊寧笑道。

大廳兩側有著一間間店鋪，猶如小型的坊市。此時大廳內人并不多，店鋪里的店員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陸寧指著石壁上幾扇門，問道：“這些是？”

“有的是客棧，有的是有錢人的秘密場所。”張伊寧道。

陸寧點點頭，正好看見有一家賣鐵膚符的店鋪，連忙走過去，一問之下對方居然同意用黑碎金交易。大喜之下，當即買了一張。

買到鐵膚符，陸寧這才心里稍安，于是扭頭去找張伊寧。只見他接連換了幾家店鋪，手里已經捧了一大包東西。陸寧走過去一瞧，滿臉怪異地道：“你結賬還能打欠條？”

“我這不是忘記帶錢了。”張伊寧摸摸腦袋，不好意思地笑道。

將東西都買齊，張伊寧到大廳邊緣的石桌前坐下，取出瓶瓶罐罐一堆工具，然后掏出鐵牌來。先是將鐵牌用膠水粘好——兩塊鐵牌交界處有一些磨損，形成了不小的縫隙，有些縫隙甚至蔓延到了一些符文之上。

張伊寧將幾種粉末調在一起形成粘液，然后取筆沾墨，將其涂抹到斷裂的符文之上。

陸寧曾經畫過木符，知道畫符之難，看得出張伊寧的功力不弱，手非常穩。即使如此，僅僅幾處斷裂，也讓他足足修復了三個時辰。

“好累。”將筆放下后，張伊寧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道。

“沒想到你畫符的功力如此深厚。”陸寧道。

“我這還是半吊子。”張伊寧道。“既然到了這里，不如歇宿一晚再走？我請你住客棧。”

“你請客，我有什么不愿意的。”陸寧笑道，心知他畫了三個時辰，此刻精力只怕已消耗殆盡。

地下客棧的客房雖說不上舒服，但勝在是安全，陸寧也算是睡了這幾天來最踏實的一覺。

一覺醒來，沒有多作停留，兩人便踏上前往鬼墓的征程。

從地下客棧出來，有張伊寧在前面帶路，陸寧便再未看過地圖。兩個人左左右右不停地轉彎，中間甚至穿過一次四級區域。

詭異的是，一路上出奇的安全。

僅僅碰見過三四次鬼物，還都是落單的鬼——狹路相逢，被陸寧的飛刀和張伊寧的弩箭輕易解決，貢獻了自己孕養多年的黑碎金。

如此走了一天一夜，終于在翻過一座土丘后，兩人來到一片連綿的黑色山脈前。張伊寧指著眼前的山地道：“這里群居著數不清的樹屋鬼，咱們就不要想著獵殺它們啦。能安全通過即可。”

“穿過鬼物的老巢，這可有點冒險。”陸寧擔憂道。

“不用擔心，樹屋鬼視聽能力極差，只能通過步調頻率來辨別對方是敵是友。你跟著我的步伐頻率走路，路上就不會有危險。”

陸寧點點頭，跟著他踏進一座平緩的山谷。

只走半個時辰，陸寧立馬發現兩側高聳的樹木之上，趴伏著一個個黑色影子。

張伊寧忽然牽起陸寧的手，輕聲道：“靠在一起走，保持步調一致。”

“噠”“噠”“噠”“噠”。

濕潤但緩慢的腳步聲回蕩在山谷間。

陸寧不僅能聽見兩人的腳步聲，還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山谷呈一個八字形，先從山腳向上延伸。等到了谷頂，另一側又是向下的斜坡。走到谷頂時，陸寧一眼就能看見樹上不下數十只黑黝黝的鬼物。

黑暗里無數雙灰白色的眼睛眨巴著望過來，似乎都帶著點疑惑。

張伊寧也已看到這群樹屋鬼，心跳瞬間劇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