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里煙霧繚繞,靠海岸的三排桌椅也全坐滿了人。
陸寧坐在長臺前,點了一杯冰綠西瓜酒,打量著館內的顧客。
彪子在賭骰子,鐵軸正在跟一個穿著暴露的女郎調情,顯然那位女士不想搭理他。鄭三比較脫離低級趣味一點,乖巧地坐在一張板凳上,聽幾個水手吹牛皮。
比如船到哪個港口,那里的土著地痞如何囂張,被自己修理怎樣乖巧。每個港口出來賣的,皮膚、身材、床風有什么差別,什么情況下,可以得到女郎們免費的服務。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每談到海上遭遇風暴和海盜的故事,例如當時場面一度如何失控,最后船長怎樣帶領大家脫險,鄭三就會不禁緊緊抓住大腿,屏息靜聽。
這時一名女郎裊裊娜娜地走過來,旁邊正說話的胡四痞眼睛一瞪地道:“你怎么又來了?”
“你什么意思,這里是你家?我憑什么不能來。”那女郎道。
“我那幾個兄弟明天出海,今晚手里都沒銀子。”胡四痞道。
“那你賒賬嘛,我可是陸汾鎮唯一接受你們這群水鬼賒賬的。”女郎道。
“滾一邊去,少賣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胡四痞道。
“要不我今晚免費,你們就答應我的條件?”女郎道。
“我們船長為人正派,哪個不知道,敢帶你上船,我還要不要命了?哪里沒有生意做,你非盯著我們船隊的人?雖說有錢,但他們都不是好這口的人。”胡四痞道。
女郎聽他這話這么不留情面,狠狠一跺腳,別過臉氣呼呼地在長臺前坐下。剛坐下便聽旁邊一名男子笑道:“酒保,給這位姑娘倒一杯冰綠西瓜酒。”
那女郎猛嘬了兩口,氣才消下去一點,斜睨著陸寧道:“為什么請我喝酒?”
“姑娘多少錢一次?”陸寧問。
“兩百。”女郎伸出兩根玉指道。
“我買不起。”陸寧苦笑道。
“就知道你們這些死干活的人,一個個窮得屁股上都沒點油花。”女郎道。
“不過姑娘想做船上那批人的生意,我或許能幫點忙。”陸寧笑道。
“怎么幫?”那女郎起了興趣。
陸寧花了十枚銅幣跟酒保借來紙和炭筆,鋪在桌上刷刷刷畫了一刻鐘。那女郎好奇地伸長脖子來看,越看越奇,等陸寧畫完,立馬一把將畫奪過來,滿臉驚喜地道:“這是我?”
畫紙上畫的是一名趴在沙灘上的婀娜女郎,其背后正有一艘帆船緩緩駛離港口。這女郎身材固然火爆,但眉梢勾著的一絲魅惑,卻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陸寧道:“你人上不去船不要緊,這副畫上去就行了,只要在畫上注明你的名字和住址。不過怎樣把畫送到船上,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這個容易。”女郎喜滋滋地將畫遞給陸寧,請他寫上自己的名字和地址。
“悅兒。”陸寧念出女郎的名字,抬頭笑道:“這幅畫頗費心血,你要不要報答一下我?”
悅兒纖手一指西側的門簾,道:“那里有一排小屋,適合干事,我免費服侍你一次。”
“那位是我的兄弟鐵軸,你去服侍他一次,就算報答我了。”陸寧指著遠處的鐵軸道。這雜種可能由于沒錢,被和他調情的漂亮女郎給撇到了一邊。
悅兒裊裊娜娜地走過去,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鐵軸登時眼前一亮,喜滋滋地拉著悅兒去了門簾后面。
陸寧將杯中的酒喝完,見鄭三坐在酒館里有些無聊,便拉著他往家里走。
“三十塊一杯的酒,你也舍得吃。”鄭三道。
“修道之人,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明天請你喝一杯。”陸寧道。
“豪爽。”鄭三豎起大拇指道。
往后三四天陸寧都沒有悅兒的消息,直到第五日,正坐在長桌前發愁找誰畫畫,賺兩杯冰綠西瓜酒的酒錢時,一名體態豐腴的女郎走進來,劈頭問道:“你是個畫畫的?”
“不錯。”陸寧點頭微笑道。
“給我也畫一幅,跟那個悅兒一樣好看的,也不要穿衣服。多少錢?”女郎問。
陸寧伸出三根手指,笑道:“三百。”
“三百?你怎么不去搶?老娘忙活一晚上也掙不出這么多錢。”女郎怒道。
“悅兒也是這個價。”陸寧無奈地搖搖頭笑道。
“那你給我畫,要是不好看,我就不給錢。要是能跟悅兒那幅畫一個水平,三百塊我認。”女郎聽他這么說,一狠心道。
“這個您放心。”陸寧呵呵一笑道,叫酒保取來紙筆。
那女郎眨了眨眼,疑惑道:“不如去那小屋子里,我脫了衣服你好畫?”
“不用,在我眼里,你現在就沒穿衣服。”陸寧笑道。說著畫筆連揮,開始作起畫來。
這次還是用的悅兒那副畫的背景,只是添加了一棵棕櫚樹。
這名女子臉蛋沒有悅兒好看,不過身材更有料,有著奶牛一般的胸膛。只要稍微調細一下腰肢,誘惑力是絕對不輸悅兒的。因此陸寧又專門挑了個顯身材的姿勢,把她畫在棕櫚樹下。
那女子等陸寧畫得七七八八,扭過臉來一看,非常滿意。于是從包里掏出一小塊銀子,笑道:“我叫小馨,麻煩把我的名字寫在畫上。”
陸寧借過錢,把名字寫上,那女子便喜滋滋地拿著畫離開了。
陸寧用這塊銀子付了自己和鄭三的酒錢,又點了一名女郎去陪鐵軸。還剩下些錢,則索性一股腦全給了賭徒彪子。
連續半個月,陸寧每天都能畫個三四幅作品。見陸寧發了財,鐵軸、彪子和鄭三紛紛前來借錢,陸寧卻也是欣賞接受,有求必應。因此每天干活,他鐵皮車上的石料自然也就從十塊變成了四塊,推起來簡直不要太輕松。
這天晚上,陸寧剛送走一名艷麗女郎,突然走過來一個人,哎呦一聲摔倒在自己面前。
陸寧吃了一驚,抬頭打量那人,原來是個手持鐵劍的劍客。
這人兩條眉毛如同兩粒炸開的牛屎,長得有點怪異。此時正十分兇惡地瞪著自己:“為什么用腳暗算我,存心找茬?”說完將鐵劍往桌上重重一頓。
“無心之失,還請海涵。”陸寧拱手笑道。
“海什么涵?快點賠我醫藥費。”那劍客喝道。
陸寧明白他是故意找茬,指著桌上沒來得及收的一小錠銀子道:“老哥請拿去,當作是小弟的賠罪。”
“就這么點,你今晚可是有上千的收入。”那劍客道。
陸寧扭頭一看,酒館內還有六七個劍客,看起來都是他的同伴,知道強不過他。于是將錢全掏出來,只留下六十個銅錢,其余的都推給他,笑道:“老哥給我留兩杯酒錢。”
那劍客收起錢,罵罵咧咧地走了。
等他一走,陸寧轉頭對酒保道:“你想不想掙錢?我畫畫得來的錢,咱們五五開。只要你保證以后再沒人來騷擾我。”
“你早跟我說這事,不就沒有今晚這檔子事?”酒保笑道,順手又調了一杯冰綠西瓜酒,推給陸寧道:“這杯算我請你的。”
話音剛落,鄭三走過來問道:“陸兄弟,你沒事吧?”
“這幾人我記住了,改日等我聯系了鎮上的兄弟,定教他們吃不了兜著走。”鐵軸惡狠狠地道。
“對不住了,鐵兄,今晚只能為難你憋一晚上,我這只剩兩杯酒的酒錢了。”陸寧道。
“陸兄弟說的哪里話。”鐵軸擺手道。“改天哥哥我一定給你找回場子來。”
陸寧長嘆一聲道:“這倒不用,我們修道之人沒什么優點,就是脾氣好。只是家師叫我去鎮陰山辦一件緊急事,我卻在這里耽擱了三四個月,一直沒找到鎮陰山在哪里,這件事才真正讓我憂心如焚。不知三位老哥可聽過鎮陰山?”
“鎮陰山?”鄭三眉頭一挑。“沒聽說過。你師父既然叫你辦事,怎么會不告訴你地址。”
“這事說來話長,我師父也不知道鎮陰山的具體地址。”陸寧嘆道。
“紅河谷我聽過。”彪子道。“往西走一個多月就是他們的勢力范圍,鎮陰山還真沒有耳聞過。”
鐵軸道:“我也沒聽過,估計是哪個低調的修士宗門。修士宗門都喜歡搞神秘,普通人抓不到它們的所在,這也不稀奇。”
“三位老哥消息靈通,如果聽到鎮陰山的消息,還請告訴我。小弟感激不盡。”陸寧道。
“這個自然。”三人異口同聲地道。
可惜三個月的活干完,陸寧仍然沒有從他們口中得知任何一條關于鎮陰山的消息。
等三月之期一過,鐵軸等三人就要回牢房繼續服刑。
就在三人回衙門的前一天晚上,陸寧把鄭三拉到一旁,偷偷請他知會常宇宙一聲,就說自己在青樓一條街上開著一間畫鋪,每日有一兩千銅錢的收入。
鄭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陸寧此舉有何深意,但還是點點頭爽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