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謹言這一天的心都在提著，惴惴不安，特別是當宇文頡從她身邊走過，她抬起頭一直看著他，又趕快低下了頭。
聽到蔣參將那吼出的聲音，他那張黝黑的臉上寫滿了驚訝：“你……怎么在這兒，難不成得罪了殿下？”
“我……不知……”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那邊宇文頡的聲音傳來：“不為什么，我樂意。”
“這……”
蔣參將的臉上堆滿了異樣的表情，走進帳內(nèi)，一直在說著：“殿下，這……”
宇文頡瞥了他一眼，“蔣參將過來不是和我商討軍情的，而是替那個小兵解圍的？”
“不是。”
“那就好。”
宇文頡看樣子不愿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下去，一臉的冷淡。
在蔣謨走出去之時，又用一種既悲哀又同情的目光看著她，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嘆了口氣走了。
這邊，蔣謨走后沒多久，就聽見帳內(nèi)傳來器皿破碎的響聲，一個小兵跪在地上。
宇文頡低沉的聲音響起，“滾。”
在他身旁服侍的人可真的遭殃啊。木謹言正在想著，看見宇文頡已經(jīng)站在她面前，開口道：“你進來。”
木謹言內(nèi)心忐忑著，跟了進去，宇文頡已經(jīng)坐得端坐整齊地在抄書。
看他沒有發(fā)話，她呆呆地站在哪兒，看到他俊朗清冷的臉，棱角分明，頭發(fā)束起，垂在背上，手指修長白皙，一絲不茍的樣子讓人不敢打擾，不敢講話。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手中的筆，頭微微抬起，卻沒有看她，聲音低沉：“研磨。”
“啊，是……”
她小心地做著，微微彎著腰，看到他的字力透紙背，如行云流水，賞心悅目。
“添水。”
“是。”
當她把他的杯子倒?jié)M水，他沒有說什么，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來。等到他停下筆，才拿起杯子，放在嘴上輕輕泯了一口，皺了皺眉，“涼了。”
“哦。”
她一心提防著他會在哪個地方整她，一點兒也不敢松懈。
當她拿起水壺往他的杯子續(xù)水水，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清冷的目光傳來。
她的手一抖，水灑在了桌子上，打濕了書頁。
剎那間，仿佛有無數(shù)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輕輕的，柔柔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殿下，你……”
她的臉開始發(fā)燙，躲避著他的眼神，想要縮回手來。
“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宇文頡抓住她的手，不肯放開。
“裴暄。”她的聲音變小。
“哦，是嗎？”
宇文頡似乎笑了一下，這個笑中有許多她看不出來的情緒，好像是無奈，好像是難過，好像是心痛。
“那你就在我身旁服侍吧。”
他放開她的手臂，低聲說了這么一句，把桌上打濕的書頁放在地上，又重新拿了一張。
提心吊膽的過了這么一天，到了晚上，她有一種終于可以解放了的快感，心情漸漸放松了下來。
誰知，宇文頡處理好事務，站了起來，也不看她，丟下一句話。
“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是。”
她調(diào)好水溫，把一切準備就緒，宇文頡已經(jīng)站在門口。
他徑直走進來，木謹言想要從一旁溜走，卻聽到他說：“站住。”
水汽氤氳中，帳子里的熱氣忽然彌散開來，溫度驟然提高了幾度，這氣氛讓人緊張。
“沒讓你走。”他說。
宇文頡在那木桶旁停下，說：“幫我寬衣。”
一時間，她變得局促不安了，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走過去。
宇文頡一動不動，把雙手抬起，等待著。
她的手觸到那冰冷厚重的戰(zhàn)甲，猛然地顫抖了下。她把它卸下來，放在一邊，看到他的外衣。
把外衣除掉，露出中衣，她頓了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下去，停下來手。
“怎么？”
他的目光從上而下掃來，額頭上的水汽繚繞著，看不真切他的眼睛。
“繼續(xù)。”
這一句話是不容反駁的命令，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我……”
“你怕什么？嗯？”他的手抬起，微涼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飄忽不定的眼睛：“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么嗎？”
這句話有些曖昧，讓她無法應對，讓她真的想要立馬跑出去。
“快點。”他說。
于是她低著頭，盡量不去看他，過程中她的手多次碰到他的身體，她的手時不時顫抖。
“好了殿下。”
她仍然低著頭，盡量避免與他目光交接。
“嗯。”
“那我可以……？”
宇文頡不理會她，進入水中，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衣服。
“拿一塊毛巾來幫我擦身。”這又是一句命令。
這真的令她更加窘迫，她在心里想著，不管下場是被他亂棍打死還是投毒投蛇，今天她都不能再待在這里了。
“殿下，門沒有關好。”
她找了一個理由，不等他回話，抬腳就跑。
“站住，你還想逃嗎？”
宇文頡的聲音抬高，從水里跳出來，打翻了木桶，里面的水盡數(shù)倒了出來，在地上蔓延開來。
溫度立刻又提高了，水汽一大團一大團地撲打著臉頰，溫熱溫熱的。
她還來不及應對，宇文頡就在后面拉到了她的衣服，一下子他們都滑倒在地。
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打濕，貼著身體，同時他緊緊地壓在上面，她感受到了一陣陣心里的悸動。
她慌亂極了，覺得這是她長這么大做的最最難堪的事情，立刻想要爬起來，但是他手撐在地上，她動彈不得。
她用力一推，正好觸碰到他的胸膛，他的肌膚的熱度讓她馬上把手縮回去。
他看著她的手，眼睛中閃爍著讓她琢磨不透的情緒，一下子空氣中的溫度驟減。
聽到里面的響聲，門被打開，幾個士兵看到這一幕，目光扭曲了，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那邊宇文頡的眼神越來越冷，他們馬上識趣地關上了門，并且守在外面。
木謹言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他什么動作也沒有，眼睛中有她說不出的東西，大概是憤怒吧。
他恢復自己冷冷的表情，站了起來，拿過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走到她身前，蹲了下去，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起來吧。”
她把手放在他冰冷又溫熱的手掌中，愣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知道他現(xiàn)在的心情十分不好。
他松開手，她正在等著他又怎么罰他，只聽到他說：“出去吧。”
她照做，但是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很堵很堵，仿佛什么東西壓抑著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