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荼一把抓住綠衣的胳膊，語言激動，“為什么不行？去都沒去，你怎么知道不行，你們這么厲害…………”

曼荼雙手的力道似要捏碎綠衣的胳膊，而綠衣仍然站在那里任由曼荼動作，像一個木樁，一動不動。

繁雜的聲音在曼荼的腦海中盤旋，令她焦躁、憤怒，就像是有一股火，在她的體內燃燒，讓她想要毀滅一切。

曼荼只想順從那個聲音，減輕自己的痛苦，而綠衣的阻攔就像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曼荼就是那個置身于大海里卻不會游泳的人，隨著時間流逝，海水灌入口鼻，任你怎么撲騰，也無能為力。

曼荼一把甩開綠衣的手，怒吼道：“我看你們就是貪生怕死！”

“帝王陵只有妖帝才能開啟，現在妖帝不知所蹤，如何開啟帝王陵？你進去之后又如何找到傳承之力？”負責警戒的紫衣聞聲回來說到。

“那要如何！沒有傳承之力（歷代妖帝死后殘留下來的妖力），我如何奪回妖族！如何為我母后報仇！”

曼荼的腦袋里渾渾噩噩的，有一個聲音一直充斥在她的腦海里，讓她奪回妖族，替母后報仇，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

“你既無法吸收靈力修練，又如何吸收他人的妖力化作自己的力，經歷九死一生到頭來卻只是白做工，那你該如何？”紫衣皺起眉頭，“況且你的身體從未修練過，傳承之力過于強大，若是承載不了，爆體而亡，不過是換一種方式去送死罷了。”

“不試一試怎么知道，也許里面根本就沒有你們說的那么危險。”曼荼低垂著頭顱，眼中紅光一閃而過，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就算真的很危險，你們這么厲害，也不會有事吧，我看你們就是不想去。”

“意氣之人，終成不了大事。”紫衣看著指尖停留的蝴蝶，空洞的眼神仿佛透過蝴蝶望進了曼荼的靈魂深處，“被魔氣所擾，而不自知。”

“還不醒來！”

紫衣空靈的聲音傳入曼荼的腦海，干凈、透明，讓人置身于雪域高原、皓月蒼穹，掃除一切污濁之氣。

世間有萬物，萬物亦有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乃行事之道。

道法無形，心之所向，乃修煉之道。

萬物之道相互影響，相互改變，妖可成仙、仙可墮魔，人修鬼道亦修仙道，若有其他機緣，又可修成其他之道。

紫衣雖然是妖，修的卻是自然之道，與萬物一體，道法自然。

擅長蠱毒之術，亦擅誅邪鎮魔。

曼荼的腦海中就像被一根尖針扎過，一陣刺痛，曼荼捂住自己的頭，貝齒咬住下唇，倒吸幾口涼氣，冷靜下來時，眼中已恢復一片清明。

綠衣走到曼荼的身邊，將曼荼里里外外的檢查了一番，無大礙之后才放下心來。

“剛才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我的腦海中盤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感覺非常暴躁，想要摧毀一切。”曼荼皺緊眉頭，晃了晃腦袋，睜眼看向綠衣、紫衣，沉默半晌說到，“抱歉。”

妖后妖帝非常寵愛曼荼，從小到大不管她做對做錯，都是別人先對她道歉，久而久之，道歉的話就消失在了曼荼的字典里，這還是她第一次對別人道歉。

“公主，你沒有妖力護體，會被魔氣侵蝕也是有可能的，你不必自責。”綠衣的語調與之前一樣，沒有半點起伏，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身為暗衣，效忠妖帝妖后便是她們上的第一課。

曼荼說的話她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曼荼恢復正常了之后，綠衣走到紫衣的身邊問道：“紫衣，我們一路上用靈力保護公主，魔氣根本近不了公主的身，公主是何時被魔氣侵蝕的？”

紫衣的紫瞳可以洞察到世間萬物的氣體，就算是再微弱得不易察覺的氣體，她都可以感知到。

綠衣雖然沒有發現曼荼被魔氣所染，卻也絲毫不懷疑紫衣說的話。

“應該不是被魔氣侵蝕，而是受心魔影響。魔由心生，外界的刺激、心中的執念都會生出心魔，許是公主復仇心切，導致心魔趁虛而入，無形中控制了她。”紫衣說完一臉凝重。

妖帝妖后在公主小的時候就試驗過，公主雖無法吸收靈力，但他人的力可以進入公主的體內。

妖后在她的面前魂飛魄散，會留下心魔也是情理之中，妖族現在被魔氣滲透，有了心魔的公主會被魔氣侵蝕也是理所當然。

可問題就是她和綠衣一路保護，魔氣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心魔在沒有力的存在下也只能夸大她的言行，讓她失去理智，根本就不可能出現被魔氣侵蝕的狀況。

而她確實在她的體內看見了一團黑氣的存在，那團黑氣異常強大，雖轉瞬即逝，但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蝴蝶飛舞，隱去紫衣的身影，空氣中淡淡飄來一句：在你還沒有能力之前，切不可如此沖動，被心中執念所影響，成為心魔的傀儡。

看著紫衣在自己面前消失，曼荼心中思緒萬千，過往一切煙消云散，如今再睜開眼，卻不得不認清現實。

如果自己可以修練那該多好，這樣就不用他人的保護也能生存；就不會成為拖累他人的累贅；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

一抹黑氣在曼荼的體內一晃而過……

“綠衣，我們去江南吧。”曼荼燦爛一笑，如三月之花，“到時候你給我講講關于修練的事吧。”

曼荼身為妖界之主的女兒，卻無法修煉，于妖族是一種恥辱。

從她被確定無法修煉的那一天開始，背地里的指指點點就變成了明里暗里的嘲笑，每當她睡著的時候，在一片黑暗當中全是別人猩紅的笑臉和不加掩飾的‘笑聲’。

面對這些，曼荼選擇了逃避，逃避關于修煉的一切事情；逃避除父皇母后以外和其他人的接觸；逃避身為妖族公主的職責。

而現在，她決定直面曾經逃避的一切；勇敢、堅強的活下去。

懦弱的自己不復存在，她要掌握一些有用的東西，一些她遲早會用到的東西。

“好的，公主。”綠衣

“叫我曼荼吧，我已經不是公主了。”曼荼目光堅定，眼中似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等我奪回妖族，才是真正的公主！”

才不愧于公主這個稱號，才對得起它賦予的職責。

綠衣怔愣了一下，隨即只覺得曼荼是在異想天開，卻還是答道：“好，……曼荼。”

曼荼露出甜甜的笑，“綠衣，你給我講講關于你們暗組的事吧。”

她曾在父皇那里聽說過暗組的事，但具體的情況她并不是很了解。

“嗯……”綠衣遲疑的說到，“暗組由七人組成，分別是紅衣、橙衣、黃衣、綠衣、青衣、藍衣、紫衣。每任暗衣由前任暗衣親自挑選，傳授法訣，悟道修練，立誓效忠妖帝妖后…………”

“你是綠衣，那你排名第四嗎？”曼荼

“我們實力相差不多。”綠衣想了想，補充道：“各有所長，各有所短。”

“紅衣修練劍道，擅長劍術和言靈之術；……；黃衣，青衣和我屬于妖修，黃衣擅長岐黃之術，煉丹鑄器；青衣擅長音律，操縱傀儡；我擅長奇門遁甲，布陣絕殺；藍衣……我們很少見他出手，他很神秘！紫衣的話，修的是自然之道，與萬物為一體，擅長蠱毒之術，她的紫瞳可以看穿一切，只是……”

“只是什么？”從第一眼見到紫衣的時候，曼荼就對紫衣的紫瞳很好奇。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曼荼不明白，這樣絕美的人，為何要用紫紗遮住眼睛；若是揭開，又該是怎樣的一幅美景！？

“只是窺見不該窺見的東西之后，便瞎了。”紫衣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一只妖異的蝴蝶張開它碩大的翅膀，在曼荼的身后盤旋飛舞，“你要看嗎？”

一股涼意從脊背蔓延，似有一雙眼睛冷冷的注視著她。曼荼全身激起雞皮疙瘩，她強裝鎮定、故作輕松的說到：“就算我想看，你給我看嗎？”

“哈哈……”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悅耳動聽，紫衣的嘴角彎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不給。”

“不給就算了。”曼荼神態自若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衣袖掩蓋下的雙手動作僵硬。

綠衣面無表情的臉冷若冰霜，一雙眸子似有寒冰凍結，里面含著隱隱的怒氣。

‘紫衣！你在干什么！？你明知道公主無法修煉，為何還要對公主施加威壓！？’

‘怕什么，不是還有你嘛。我一釋放威壓你就給她擋了一大半。’紫衣癟癟嘴，語氣幽怨，“再說，若是連這么一點威壓都抵擋不住，那她還談什么報仇雪恨、收復妖族，她還有什么用。”

‘就算如此，你也不應該這樣對待公主。你忘了臨走前你答應過妖后什么嗎？’

‘你剛才也說了，我們誓死效忠的是妖帝妖后，現在妖后已死、妖帝下落不明、妖族易主，她已經不是妖界的公主了，無法修煉的她就一廢材，我們把她送到人界、保她平平安安不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