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暖看得眉頭皺了皺。

對小天不客氣道：

“不如你先坐過來，跟我說說具體的情況？”

小天聽出了尚暖語氣當(dāng)中的不客氣。

但是小天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反而是因為尚暖不客氣的語氣，小天更容易產(chǎn)生出了一種警察剛正不阿，給他們帶來的安全感。

但是林落又畢竟是當(dāng)初，在他經(jīng)歷那可怕事件的時候，從天而降將他拯救的英雄。

因而，小天在聽了尚暖的話之后，回頭有些猶豫地看了林落一眼。

林落點了點頭，朝小天道：

“去吧，剛好我這邊有事要問問季晨風(fēng)。”

其實是在尚暖出現(xiàn)了之后，林落一下想起來了，當(dāng)時他們來LD酒吧，向LD酒吧的眾人詢問關(guān)于韓燦的消息時，這個小天說的……

讓林落有點兒不想再聽這小天說一遍證詞。

而且看他那樣兒嚇得，小臉兒白得，眼珠子兒轉(zhuǎn)得……

林落估計他也說不出啥有用的東西。

——小天充其量也就是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

卻不是第一目擊證人。

第一個見到小新尸體的人，除了兇手之外，就是季晨風(fēng)了。

所以，小天那兒，估計也問不出什么來。

正好尚暖將這件事情攬了過去，林落沒道理去拒絕。

小天跟尚暖坐到另一處之后，林落便開始問起了季晨風(fēng)。

其實這會兒，已經(jīng)沒啥好問的了。

接下來就是法醫(yī)去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

再結(jié)合季晨風(fēng)的一些證詞。

找酒吧里面的人挨個兒問。

到三點鐘之后，酒吧里面的人便不多了。

因而，基本上可以判斷，小新的死，是酒吧里的人干的。

當(dāng)然，也不排除別有用心的人，半夜溜進來行兇。

想到名單上出現(xiàn)的名字，林落皺起了眉頭。

韓燦是在死在了LD酒吧。

小新也是死在了LD酒吧。

難不成，兇手其實一直待在LD酒吧？

林落轉(zhuǎn)而搖頭：

不可能。

當(dāng)初小新說過，如果再讓他看到那個兇手，他一定能夠?qū)⑵湔J出來。

也就是說：

在此之前，小新并沒有見過這個兇手。

——兇手并不是酒吧里的人。

林落一撇頭，看向身旁明顯不在狀態(tài)的季晨風(fēng)一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別再亂想啦，一切自有定數(shù)。

一個人到時候了，該死，就算是有再多的人，從瀕危的他的身邊經(jīng)過，也不一定能夠救得了他。

不是你的錯，又不是你害的他。

沒有必要把別人的過失，強行背到自己的身上。”

說著，林落頓了頓，看向季晨風(fēng)道：

“你信不信，有的人，命不該絕，即使是他已經(jīng)死了，命數(shù)也能夠讓其活下來？”

季晨風(fēng)有點疑惑，再回憶了一遍林落說過的話，問道：

“你說的是那些掉落懸崖的主角嗎？”

說完之后，季晨風(fēng)有些惆悵地看了眼前方，帶著勸誡的意味道：

“唉，警官，人還是現(xiàn)實一點兒比較好。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朋友，家人，金錢，地位……

都沒有了。”

說完之后，季晨風(fēng)轉(zhuǎn)過頭來看向林落，眼神十分地認真。

林落有些尷尬地哈哈大笑了幾聲，最后才受教似的對季晨風(fēng)認真道：

“你說的對。”

季晨風(fēng)沒有再說話。

酒吧綠色的燈光，打在年輕人的臉上，他的臉上，似乎蒙上了一層不怎么對外人顯露出來的憂慮。

林落受此影響的，忽然也想到了內(nèi)心不怎么愿意面對的悲痛。

“朋友，家人，金錢，地位……

都沒有了。”

尚暖隔著閃爍的燈光，與林落遙相對望。

忽然就看到了林落眼中的絕望與悲傷，卻仍舊故作堅強無所謂的笑臉。

那一刻，尚暖的心，忽然被狠狠地抽痛。

…………

周浩與他帶著的三個小年輕在不久之后也到達了LD酒吧。

他們一個是法醫(yī)，一個是物證科的人，還有一個周浩帶他過來打下手。

幾個人很快到了樓上。

林落與尚暖沒有過去。

林落是因為他到底是死過一次的人。

不管現(xiàn)在，他如何的鮮活，他的身體是如何的溫?zé)幔軌蚝魵馕鼩狻?

但是，他的心中，仍舊是過不了那道坎。

每一次見到一具尸體，特別是直面的時候，林落都會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極度不舒服。

尚暖則是因為他對尸體實在沒興趣。

術(shù)業(yè)有專攻，尚暖對尸體并沒有什么研究。

上樓去見了，平白給自己找罪受。

任何人，如果能夠選擇，都是不愿意接觸尸體的。

因而，尚暖也沒有上去。

當(dāng)初他去見林落與韓燦的尸體，也不過是因為死的那個人，是林落。

幾人一待，便在酒吧里面待了一天。

晚上六點之后，LD酒吧沒有營業(yè)。

因為酒吧里面出了事，老板娘也來了。

剛進門的她，看到眾人都待在一樓，經(jīng)理過去跟她說了點什么，在一邊問話的周浩，便聽到了老板娘夸張的哭聲：

“哎喲喂——我的小新呀——小新你怎么了——你得罪什么人了呀——讓人報復(fù)到了酒吧里面——是誰——是誰殺了我的小新嗚嗚嗚嗚——小姑對不起你呀——你如今就這樣去了，我以后怎么跟你老爸我老哥交代呀……”

周浩循著聲音望去，就看到了捂著臉哭得撕心裂肺的老板娘。

周浩讓身邊的人，繼續(xù)向他面前的人問之前的問題，自己則走了過去，朝老板娘遞過來了一張紙巾，言辭懇切地安慰道：

“請節(jié)哀。”

老板娘不客氣地扯過周浩手中的紙巾，借著擦眼淚的機會，將眼睛睜開了一條小縫看來人。

嗯，是個長得不錯的，看上去比較剛正不阿，令人信服。

老板娘習(xí)慣性地在心中給周浩下了這樣的結(jié)論。

待得老板娘的哭聲弱了點兒，站在一旁的周浩，見縫插針，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道：

“老板娘，不知道你的這個侄子……”

周浩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聲凄厲的哀嚎打斷：

“我那可憐的侄子呀——”

周浩摸了摸下巴。

沒有接話。

待得老板娘的哀嚎聲小了些之后，周浩才接著問道：

“您剛剛說是因為他得罪了人……”

老板娘剛?cè)跸氯サ陌Ш柯曈滞回５仨懫穑?

“是的呀！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替我們做主呀！嗚嗚嗚……不！我看他們不僅僅是針對我的侄子，他們根本就是沖我來的呀！

您看吶，他們先是弄死了我們酒吧長得最好看的調(diào)酒師……調(diào)酒師啊，就是我那可憐的小燦燦啊，平日里多好看的一個人呀……

可是死了之后，也是慘白著一張臉……”

周浩適時地打斷：

“老板娘，韓燦的案子我們正在查，現(xiàn)在我們還是討論您侄子的案子吧……”

周浩的聲音，再一次被老板娘打斷：

“是的是的。

談?wù)勎覀冎蹲拥陌缸印?

周浩：

？

我們侄子？

老板娘這是在占他便宜是吧？

一定是吧？

據(jù)說這家店的老板娘，花名在外。

想他周浩，長得也是一表人才！……

周浩沒有多想，因為老板娘嬌滴滴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他不得不聚精會神地聽老板娘接下來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