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誰？”

第一個覺得不對的是歲問之，大殿上的燭火忽明忽暗閃了幾下之后突然被一陣風吹滅了。趁著夜色，一個身影悄悄踏入了殿內。

啟陶白與鎮業、鎮鶴聽見歲問之緊張地喊了一聲，立刻趁著微涼的月色靠在歲問之旁邊。四個人警惕地環顧四周，侍從都退下了，迎客峰客房里的燈也早已熄滅。夜安靜得能聽到每個人的心跳聲。

“哈哈，我說你們幾位怎得還不走，原來是趁著月色在玩啊。”只聽見門外熒安一個響指聲，大殿上的燭火恢復如初，在燦若白晝的燈火下，殿內的一切盡收眼底。

“你……怎么是你？”剛才還一副事不關己自斟自飲的鎮悠兒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她的臉色蒼白地朝著歲問之背后看去。

“咳咳，不錯是我，沒有想到吧。”玄青的聲音有些嘶啞，在萬籟俱靜的迎客峰卻顯得異常清晰。在鎮悠兒聽來，這聲音不亞于鐵劍劃過金屬器的聲音，聲音雖小音調覺極高，極刺耳。

“玄青妹妹，你怎得這副樣子？發生了什么事情嗎？”在一旁的幾個人早已驚愕在原地，啟陶白的嘴巴一直都沒有合上，反應過來的歲問之扶著玄青的肩膀問到。

玄青此時已經是肉眼可見的虛弱，但是即便是已經體力不支，但是眼神里依舊是歲問之熟悉的光芒。那是一束會令弱者膽怯令強者不忍多看的光芒，有著玄國千萬年寒冰里滋生的冷。

“發生什么？我覺得玄獨步的師父倒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玄青的眼睛死死地聽著鎮悠兒，如若不是長途跋涉耗盡了氣力，想必此刻玄青早已將武器架在了鎮悠兒的脖子上。

鎮悠兒并不說話，也不敢看玄青一眼，只是低頭坐著，看被打翻的酒杯淌出來的酒灑了一地。

“悠兒妹妹，你說啊，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心疼自家妹妹，一面是玄青的咄咄逼人，一面是鎮悠兒一反常態地一言不發，鎮業上前擋在兩人中間。

“我沒有什么好說的，與我無關。要問，問玄獨步。”鎮悠兒咬著牙根說完便站起來準備離開。

“你不能走，你是他師父，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們倆之間的齷齪交易，別以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玄青不依，一把扯住鎮悠兒的衣袖。

“我說你們倆能不能不要打啞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坐下來說清楚，是非曲折我們自然會評判。”一旁的啟陶白終于按奈不住，上前分開玄青與鎮悠兒。

許是玄青也沒有力氣再和鎮悠兒糾纏，而鎮悠兒也準備坦誠一部分的真相，兩個人竟然都順從地坐了下來。

“那個，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在門外的熒安怯怯地說，自打她點亮了大殿里的燈光，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讓自小在熒國王室里安寧長大的她有些措手不及。

“不礙事，你是熒寧的姐姐吧，你也進來一起聽一聽我玄國驚天丑聞吧。”玄青有氣無力地朝熒安擺了擺手。

6.

幾個少年什么時候從迎客峰大殿上離開的大概沒有人知道，聽完玄青與鎮悠兒的講述之后，他們每個人的心底都是無數的疑問與不解。但是這些困惑與玄國無關，至于關于什么卻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最重要的是，無人可解心中惑。

一夜再無話。玄青被歲問之安排到熒安一個房間，筋疲力盡的玄青很快就睡著了。留下熒安睜眼到了東方既白。

“從不知道鴻蒙各國原來有著如此難解的淵源，也從來不知道在我熒國之外，還有這么多的蠅營狗茍。原來只抱怨母親將所有的愛都給了熒寧，現在才知道，熒寧所擁有的不僅僅是一個冠冕。”熒安在心里默默地想著。

“這會，熒寧不知道在干什么？”遠在歲國，熒安第一次對自己的妹妹有了一些心疼。

歲國的清晨一如往昔，在陽光普照之前是一番悲涼之霧、遍被華林之景。很快歲國醒了，歲國的賓客與歲國的主人都一起醒了。對于昨夜發生了什么，玄獨步并不知曉，他梳洗穿戴完畢之后便一個人呆在房間閉眼冥想，殊不知玄青已經怒氣沖沖地來到了門前。

“咚！”門是被玄青一腳踹開的，守在門口一眼就認出玄青的小云雀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可是即便這樣。小云雀還是跪在玄青腳下抱住玄青另外一只腳說：“青王女，你怎在此？此舉動在歲國有失我玄國風范，還請斟酌。”

玄青并不搭理小云雀，但是也沒有上前，就站在門外對玄獨步說：“玄獨步，你我素來水火不容，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要置我于死地我定不容你！”

“玄青沒有死？！”玄獨步心里一驚，但是卻絲毫沒有將驚訝表現出來。他甚至都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淡淡地說：“不知道青王女何以至此？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父親只派了我一人前往歲國，也不知道青王女是怎么越過國境線的？”

“你少裝糊涂，要不是你……”玄青突然停了下來，“好，算你狠。我姑且不和你理論，等回到玄國，自然有你好看。”玄青狠狠擲下這些話，奪過小云雀抱住的腳沒好氣地離開了。

目送玄青的身影消失在屋子前面的梅林之后，小云雀才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跪在玄獨步面前：“王……王子，這可如何是好？”

“或許是天意，不過此行雖未成功，但是玄青也并不占理。憑她怎么去父親面前說，私自離開玄國的罪名她是跑不掉的。”玄獨步仍然沒有睜開眼睛，此刻的他已經在心里盤算接下里的事情了。

“是，王子。”漸漸鎮定下來的小云雀也恢復了一貫的模樣。

“不好，你且將鎮悠兒尋來，我有話要問她。”玄獨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睜開眼略帶慌亂地對小云雀說。

可是玄獨步并不知道，小云雀是尋不來鎮悠兒了。此刻的鎮悠兒大概已經快到鎮國境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