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壽宴之亂(1)
- 君之不見
- 李汨羅
- 2245字
- 2019-10-22 16:44:20
1.
從啟國到歲國,啟陶白與藤蘿一行自西向東一路經過了千島之國鎮國又繞過白雪皚皚的北方玄國,最后才總算到達此行的目的地。
一路走來,藤蘿倒沒什么。因為自小跟著父親到處奔波,即便已經過上了養尊處優的王妃生活,但是藤蘿對于吃苦是絕不害怕的。她甚至希望能夠再多吃一點苦頭,好讓她記得自己從哪里來,又是如何艱難地到了此刻的位置。
藤蘿要記住苦難,只是為了更好地告別苦難。
與藤蘿的從容比起來,啟陶白真真是有一點灰心。灰心是因為路途遙遠以至于讓啟陶白剛出發時候的興奮都被消磨了干凈,反而開始抱怨鎮國的潮濕,抱怨玄國的苦寒,抱怨要因為一個壽宴而如此勞民傷財。
“王妃,怪不得人家都說咱們啟國最是安逸。起初我也不信,如今看來,除了歲國,還要數咱們啟國有著醉人之景,有著怡人之姿。”一路上從馬匹換了轎輦,又從轎輦換了舟船,從舟船換了雪獸,到現在重現乘坐華蓋轎輦,啟陶白已經有些疲憊。看著藤蘿依然正襟危坐的樣子,啟陶白不過沒話找話想和藤蘿親近一點。
但是藤蘿并不買賬,依然一副冷若冷霜,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啟陶白自討沒趣,臉上訕訕的,自言自語道:“原以為玄國的冰山已是鴻蒙至堅至冷之物,此時看來真是坐井觀天,見識淺薄了。”
“你這話怎么講?”藤蘿見啟陶白如是說,不免好奇一問。
“聰明如王妃你,難道不知道咱們轎輦里可盛了一座真正的寒冰嗎?”啟陶白微笑地說。
藤蘿自知被打趣了,也不生氣,只是略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又恢復之前的冰冷樣子了。
一路上,啟陶白已經嘗試過無數次,不管用怎樣的招數,都不能換來美人千金一笑。所幸的是,在出發前,鎮鶴已經將破解困局之法透露給自己,啟陶白此刻所做不過是為無聊的旅途增加一點談資罷了。
隨著轎輦前進速度的變緩,啟陶白知道這是要上山了。
早在北極王庭之時,啟陶白就聽歲問之講過歲國的國土風情。自那時候起,啟陶白就在腦海中勾畫出了一個修仙練丹的勝景,想象著總有一天自己也能夠置身于云霧繚繞、仙氣彌漫的山巔,在與天地的交流之中悟到天機,然后飛升上仙,不再理這紅塵萬丈里的瑣事。
啟陶白知道此刻他們所行之地便是歲國的絕憶峰,是歲國國君歲長鹿所居之地,也是歲國權利與道法仙術的中心。心心念念的歲國此刻就在眼前,啟陶白已經顧不上與藤蘿說話,早已掀開簾子開始打量著歲國的風景了。
果然有著仙風道骨!歲國的石頭山,與啟國比起來分外嶙峋,仿佛生來就瘦而傲然。再往上瞧,只見羊腸小道一路曲折環繞,只看得見云氣升騰,山巔卻隱約在云里霧里,并不能分辨清楚。
突然轎輦停了下來。
“王子,前面的路轎輦無法通過,請您與王妃下轎步行而上。”啟陶白聽畢,便從車上跳下來,正想扶藤蘿的手,卻看見藤蘿已經從轎輦另一側同樣輕盈地跳了下來。
“前面就是絕憶之巔了。”啟陶白興奮地拍了拍手。
“我當是誰這么癲狂,原來是啟國王子啊。”啟陶白與藤蘿不禁回頭,只見一個妙齡女子笑瞇瞇地從隊伍的后方走了過來。
2.
從南方山地之國到東方的山地之國,熒安心里有說不出的不安感。
可是熒安也說不清楚,這種不安是來自山與山之間的距離,還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很多時候,熒安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毫無特色的背景,唯一的作用就是襯托生來就萬眾矚目的妹妹。雖然比熒寧年長,雖然也更加沉穩老練,但是,母親卻幾乎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熒寧身上。對于熒安來說,一切都已經習以為常,甚至連她自己也相信,熒寧是那個能夠拯救熒國于水火的人。
可是,眼下的熒國是那么平靜,就連一向在母親面前雞飛狗跳的兩個哥哥也因為不能過來請安也安靜了不少。
唯一令她詫異的是,母親竟然把向歲王賀壽這樣一件大事交給了自己。
熒安真是人如其名,對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事情都表現出了淡然。一路走來,她也猜測了無數個可能,但最終還是一笑置之。能夠來到這仙氣縈繞的歲國走一遭也并不是什么壞事,打定主意來游山玩水的熒安,心情卻是出奇地好。
到了絕憶峰最陡峭之地,熒安被侍女攙扶著從轎輦剛剛出來就聽見啟陶白的聲音的從前面不遠處傳過來。
說起這個啟國王子,熒安倒是有過幾面之緣。早前聽熒寧妹妹提起過這個有些癡的啟國王子,說他無心繼承啟國王位,一心只想來這歲國求仙問道。
“今日一見,果然有些癡。”熒安一面笑一面加快腳步向前走。
“啟國王子安好。”熒安走上前給啟陶白淡淡地行了個禮,然后看到一旁雖然一臉疲憊但是難掩美貌的藤蘿說道:“這位就是和王子剛剛大婚的藤蘿王妃吧,熒國國君長女熒安有禮了。”
“怪不得看你覺得面善,想著定是在哪里見過,原來是熒國王女,失禮失禮。”啟陶白雖然心里有些奇怪,為何熒國所來之人不是熒寧,但是還是禮貌地回了禮。
“熒寧妹妹忙于他事,一時抽不開身,母親遂派我前來向歲王賀壽。”熒安大概料到啟陶白的定有所疑問,便體貼地解釋道。
“真是羨慕你們熒國子嗣繁盛,王女也可問熒王解憂。不似我啟國。”說到這里,啟陶白還真的有些傷感。要不是啟國國君如今就孤單單他一個子嗣,他也不至于要如此堅信地去討好一個根本連正眼都不曾看他的王妃。
啟陶白與熒安禮節性地問候過程中,一旁的藤蘿早將熒安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
這個女子不過十幾歲的模樣,但是卻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就算眼光毒辣如藤蘿,一時半會也看不透這個女子心中在想什么。在這世間,讓人猜不透的除了心思深沉之人,就只有那單純如鏡之人。前者是因為城府太深難以捉摸,后者則是因為太過簡單讓人不敢相信。
“不知道這個熒安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不過冷眼看來,她的眼神里竟然有些令人不免悲憫的光。”藤蘿在心中暗暗思忖。
“還請啟國王子、王妃與熒國王女繼續趕路。”還不等藤蘿得出什么結論,歲國派來的侍衛已經催他們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