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如波紋蕩漾開來，從虛空中走出一大一小兩道美麗的身影。大的一身銘文密布的金色鎧甲，長發束起在腦后，整個人散發著霸氣而神圣的氣息。小的大概六七歲，身著一條白裙，黑色的短發不過耳，粉雕玉琢的像個瓷娃娃。

“小家伙，你是何人？這荒域可不是普通人族能來的地方，別說你是個孩子。”兩人走到穆清身旁問道。

穆清稍微緩過氣來，嚇都嚇死了，這是神仙吧？神仙姐姐，我說我說穿過來的你信嗎？

他腦子轉的飛快，遇到這種不可抗力只能賣萌了。不，我可是偉大的物理學家怎能靠臉生存。

“是父親帶我來的，不過他死了，神仙姐姐你能救救我嗎？”他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覺得起雞皮疙瘩，不過他現在還是小孩子，他絕不會承認自己在裝可憐賣萌。

白杉月微微一笑，目光柔和了一些。

“我不喜歡撒謊的孩子，不過你的眼睛很干凈，是純正的人族。假裝相信你一回，不過你可能要跟著我遭殃了，如果你家里人給了你保命之物，就趕緊拿出來逃跑吧！”她自然不會信穆清的鬼話，從穆清的表現斷定他不是普通人，那他一定是哪個大家族出來歷練的，這種事時有發生。

穆清剛要辯駁什么，突然看見眼前的白杉月身上騰起一道紅光，紅光博大凝練，狀如惡龍，充斥著邪惡與恐怖。

惡龍張開大嘴朝白杉月咬去，白杉月臉色變得慘白，顯然之前就受了不輕的傷。她右眼變得深邃而湛藍，其中好似一汪洋在涌動，左眼瞳孔化為金色散發著一種透徹天地的威嚴。

“本皇斬絕你。”

白杉月的鎧甲金色流動，她身后站著一位肉眼難辨的頂天立地的虛影。這是一個駝著背老人，一身白袍，他伸開遮天蔽日的手對著血色惡龍拍下。就像大象踩蟻一般，血芒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杉月吐出一口鮮血，面如金紙倒在地下。

“娘親！”

一旁的小姑娘一聲驚呼，她知道娘親受傷了，伸出手笨拙地朝白杉月臉上抹去，顯得有些怪異。

“沒事，娘親沒事。燃燃不害怕，娘親一定可以保護你的。”白杉月苦笑著，那人的力量不可思議，為了在不波及女兒的情況下，她只能喚出最后一道禁忌力量，全力抹除那人遺留的力量。

白杉月感到自己的身體都要成碎片了，她幾乎承受了所以外泄的能量。哪怕她是神目大陸高高在上的皇，也不可能觸及圣位層次的力量。但她不能倒下去，她要等，等東方九山上那幾位老人家察覺。

穆清在一旁吞咽了一口口水，感到有些荒繆和扯淡。

“這美女一看就是被追殺，對手肯定及其強大，那我豈不是......”

他感到自己就像是擺滿杯具的茶幾，前路漫漫都是爛坑。不過看到前面母女兩個生離死別的又有些不忍。

“那個......我們是不是先商量一下怎么保命？”

聽到穆清的聲音小姑娘不由轉過頭，望向穆清。小女孩的眸子黑白分明不含一絲雜質，這是上天最美的杰作。就是這樣一雙干凈澄澈的眼睛卻讓穆清差點嚇得跳起來，在她的瞳孔深處竟有一團幽色的氣流在不斷流轉。氣流在穆清眼中從針尖大小飛快變大，蓋過森林，蓋過天空，蓋過整個神目星，還在不可言喻的增大。

他感到自己的靈魂劇痛，好似將會被瞬間被磨滅。自己的存在是何等的渺小，又是何等無助。他竟能看到自己在消散，在死去，他想絕望吶喊，卻沒有任何聲音。

“轟”

一道透亮的熟悉藍光騰起，繞著穆清旋轉一周，最后化作一條水滴狀的藍色吊墜掛在他脖子上。藍光收斂，穆清欲瓦解的身體和靈魂穩固下來，眼前的黑暗消融。好似幻境一般，面前還是那個可愛的短發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瞳孔深處有幽色的氣流流轉。

大恐怖，前所未有的大恐怖，比之前世的車禍，穆清覺得還有可怖的多。他知道，要不是身前的神秘吊墜他一定會死，最不留痕跡的死去。

時間好似凝固了，小姑娘盯著穆清，穆清呆呆地望著她。

“燃燃，不可以這樣！你不能看哥哥。”

白杉月驚呼一聲，忍著傷痛攬過小姑娘的身體，讓她的臉靠在自己身前。

“娘親，燃燃不是故意的。他是不是要死，我是不是魔鬼......”

“燃燃不是魔鬼，是娘親不好，娘親沒有蒙上你的眼睛，是娘親不好......老天啊！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們母女！”兩人相擁而哭，絕望，悲涼。

“咳咳......我說，我還沒死呢，你們那么傷心干嘛。”

穆清心有余悸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眼前傷心欲絕的母女忍不住出聲道。他被嚇壞了，但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不是故意的，而且不知道為什么，他對這個小姑娘有種奇特的感覺。

白杉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看著穆清。

“怎么可能！你怎么會沒事，你剛剛看到了什么。”

穆清一臉黑線，怎么沒事，嚇死本寶寶了。不過吊墜的事可不能外說，扯個謊先。

“呃，就看了小妹妹的眼睛啊，不過里面的轉動的黑光挺漂亮的。”

小姑娘也抬起頭又轉向穆清，和母親一起盯著他。這回穆清可不過看小姑娘的眼睛了。足足五分鐘，三人就大眼瞪小眼互相望著。

“這世間真有人可以看燃燃的眼睛。或許只有他才可以將燃燃從深淵中拉出來。”

白杉月想了想，對穆清說道：“燃燃她是個苦命孩子，生來便帶有天地間最罕見的奇異之眼。這雙眼睛無法讓她看到光明和世間的一切，而看過這雙眼睛的人都死了。”

穆清呆住了，這個漂亮的小姑娘看不到，是個盲人。他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住了，無比的難受。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看不見是什么感覺，眼前不是黑色的，而是單調的深灰色，沒有光感強弱的變化，也沒有起伏顫動。看不見陽光透過樹葉折射出來的美；看不見柔和昏黃的夕陽緩緩欲落，接替它充滿希望的朝陽又升起的景色，看不見的那些平凡景色，最簡單而最想要的。

他終于知道了為何自己會對這個小姑娘有奇異的感覺，她的動作神情和前世的自己何等相似。他心中涌起一股沖動，一定要讓她看見，一定要讓她看見。

他覺得自己眼淚有滾燙的東西滑落出來，而后被他快速拭去。

“能，讓我再看看她的眼睛嗎？”問出這句話穆清再次心酸一下，這個小姑娘連看向他人的權利都沒有。

穆清走過去，之前的心悸如煙消散，他用手撫了撫小姑娘搭在眼前散亂的頭發，望向她。

這次沒有任何異象，只有一雙澄澈的眸子，瞳孔深處黑光流轉。這雙眼睛難以形容的漂亮，可它卻是單調無神的，仿佛照映的一切都被阻隔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