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發布主線任務，請宿主注意查看，讓福田小區王老頭愛上植物，以從店里購買一種植物為評論結果，為答謝宿主完成非強制性任務——王濤的死亡，特友情提醒宿主，系統發布強制性任務后，只要圓滿完成，系統會解禁抽獎級別”

看著面板上方方正正字跡，安然真切感覺系統并非冷漠的機器。

而和人一樣擁有情緒，這一點從上次發布任務，安然就能感覺到，而這一次更為清晰。

提著兩瓶熱水壺，安然走進老齡活動室里。

老家拆遷后，地也被征了，以致現在只要上了年紀，基本上都無事可做，所以只要老齡活動室開門，這些無聊發慌的老人就會圍在一起打打牌，或者下下象棋。

安然將幾位老人蓄滿熱水，沒有像往常一樣急著離開，反而拉過一個塑料凳子坐在旁邊。

老齡活動室里有兩張麻將機，也劃分等級，上了年紀但手腳利索的人一桌，身子骨不太好，動作遲緩的一桌，而沒有趕上時間的人，只能坐在旁邊看。

因為明令禁止，所以這里只是娛樂，一分錢輸贏也沒有，但只要坐下打的，總希望帶點彩頭，于是玉米粒就成了籌碼，每個星期天在活動室不開門時，這些老人就將玉米粒拿出統一計算，少的補錢，多出部分就是賺的。

這叫上行下道。

“現在行情不好，大盤又跌了，這次又被套住了”

“我從1992年開始炒股，經歷過金融危機，次貸危機，黑色星期一，美周五殺跌”穿著麻灰色長袖，搭配一條灰色褲子，被稱為王老頭的王安放下手中象棋，牛氣沖天道“千禧年間的幾次股災，我一一蹚過來”

坐在一旁的安然，頓時有些驚嘆。

千禧年那次股災，安然從報紙上也看到過，國有股減持新股發行正式開始，以致股市暴跌，瀘指跌了三十多點，同年十月，直接從最高點兩千多點猛跌至一千多點，直接腰斬一半，跌停的股票就有幾十支，短短幾個月時間股市蒸發上萬億以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股民被套住，據統計那一年每一個股民平均虧損十萬元以上。

而偏偏如此重大股災，眼前這位不起眼的老頭，居然做到一次次踏雪無痕，仿佛青山之外的絕頂高手，舉手投足間將對手的殺招化為無形。

這完全就是鄉村巴菲特。

這要放在經濟論壇上，妥妥一位受千萬股民朝拜的股壇大師。

“不就被套，直接躺地上裝死，不放你出來死活不止損”

“恩？”

安然眼睛微張，表情呆滯。

感情王叔不是鄉村巴菲特，也不是股壇大師，而是傳說中股市碰瓷男。

就是那種不把本金還給他，幾年或者十幾年的還不賣的男人。

“你懂什么，這叫無招勝有招，我闖蕩股壇十幾二十年，就用這招干趴下多少主力”一瞬間破功的王安，不服氣的反駁，然后轉身問道“小安子，我這招在金庸先生武俠小說中，是不是最厲害的一招”

“對”

安然憋著口氣，不讓自己笑出聲，點了點頭，道“這招是金庸先生筆下劍法超群的孤獨求敗成名絕招，也是武俠小說中最厲害人用的最強殺招，比天龍八部藏經閣掃地僧還厲害一百倍”

“你看看，連小安子都比你懂得多，一被套就急著像熱鍋上螞蟻，到處亂轉，你看我多風淡云輕，只要被套，我就當全國股市休假”

多豁達的語氣，瀟灑的姿態。

安然心生敬意。

要是所有人都以這種姿態炒股，估計輪到莊家改行了。

“樂網退市公告一發，不知道那一個心疼的幾天幾夜睡不著，還孤獨求敗，我看你就求救吧”

和王叔交談的馬叔，不爽回擊，言辭犀利到扎心窩，居然說了一句周星馳導演美人魚的經典臺詞，然后接著扎心，道“前兩天爆出踩雷的股票名單，就有你買的股票，躺地上裝死，這次又要被當成死人拖過來鞭尸”

兩個六十多歲退休老人，一言一語都是刀光劍影，句句穿心。

王老頭直打哆嗦，連棋也不下，渾身顫抖著，也不知道是股市氣的還是被馬叔的話氣的。

“你”

手指指向馬叔，臉上氣的青紫。

“馬叔您少說幾句，沒見王叔都氣成這樣”安然急忙勸解，道“不過王叔您也是，既然老被套，干嘛還要炒，干脆到店里拿幾株植物慢慢養著，不比您炒股又是傷心又是生氣來的強，這要是氣壞身體您還能找證券發行商碰瓷啊？”

安然終于將話題引到植物上，道“您到我店里挑幾盆植物，我給您成本價”

“你一孩子懂什么，炒股二十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我有什么好氣的，不就是虧個幾萬嗎！我又不是沒虧過，不就是鞭尸嗎！我都敢裝死十幾年，還怕被人拖過去鞭尸，又不是一次兩次，我怕什么啊我”

安然無言以對。

連續兩個又字，不僅是語氣助詞，更代表莊家真拿王叔這種股壇小強沒辦法。

虧錢不怕，鞭尸不怕，真沒什么可怕的。

“是啊，你什么都不怕，退休金都投進去，棺材板壓上了，要是雷爆了，還不把你炸尸骨無存，到時候本金都沒有還炒股，回家炒花生吧！小安子給你王叔送兩珠夾竹桃，算我賬上”

臉上帶著老花鏡，六十多的馬叔，精神十足，頭上一根白發也沒有。

言辭如刀，刀刀割肉。

安然尷尬笑了笑。

夾竹桃是常青直立大灌木類，花冠深紅色或者粉紅色，野生于伊朗，印度，因葉子，樹皮，根和花含有配糖體，毒性很強，人和動物誤食能致死。

所以夾竹桃花語是注意危險，而在尼泊爾這些國家，手捧夾竹桃也代表求救信號。

也不知馬叔是故意擠兌，還是無意的。

“回家，不下了”

將棋盤里象棋，一把推到地上，仿佛還不出氣，一腳將棋盤揣在地上，站起來轉身就走。

氣鼓鼓模樣，好像爭吵輸得小孩。

“小安子，你王叔這人真是，六七十歲，脾氣還這么大，說話歸說話，居然還發火”

“要不是打不過，說不準踹的就不是棋盤”

安然心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