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臨近圣誕節。

許稚還惦記著顧其森的感冒，可惜這幾日一直沒有下雨，也不知他有沒有聽話喝姜湯。

倒是節目拍攝很順利。她越來越適應拍攝現場的工作，也越來越能當好一個助理的角色。

這歸功于自己開始試著了解程韞。

許稚常常覺得顧其森和程韞很像，但像在哪里？說不上來。受徐子今啟發，她才意識到這種相似是身上的疏離感，或者簡單的說，一種孤獨感？

現在她知道了顧其森的癥結來源于家庭，程韞呢？許稚上網搜索關于他家庭的只言片語，他的父母早年就分開了，他是由外婆一手帶大，總之家庭并不圓滿。難怪以前看過的采訪中，他提到這個角色是本色出演，原來“本色”在于相似的成長背景。

和顧其森相比，程韞作為“本體”表現得更加復雜和明顯。他是一個“畫地為牢”的人，不愿意走出來，也不歡迎別人進入，把自己世界的大門緊緊關閉。

這種封閉不是針對誰，而是他對外面的世界根本沒什么興趣。他的工作是面對鏡頭，只能配合。離開鏡頭他不愿意再演了，才有種種讓許稚覺得不相稱的行為。

想通了這些，在后面的拍攝中兩個人的相處就順利很多。程韞為自己劃出的那條界限，她尊重且從不試探，一切保持工作的分寸感。

他照常每次拍攝都要偷偷找個地方抽煙，有時是天臺，有時是停車場，有時校園偏僻的角落。這是兩人唯一獨處的時間，但非常默契地互不打擾。他抽他的煙，許稚站在不遠處等，玩玩手機，踢踢石子，看看天發發呆，也怡然自得。

她最開始強烈排斥的“放風”，她撂下狠話“遲早被拍”的抽煙，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竟然也變成自己可以享受的短暫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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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學校里。

許稚正在參與“圣誕特輯”的節目錄制，眼下已經接近尾聲。

她已經做好準備，等拍攝一結束，就坐車去隔壁城市，天氣預報顯示那里有雨，可以赴圣誕滑雪之約。

“感謝大家的配合，今天的錄制結束。明天節目正式開播，還請大家在電視機前多多支持！”

隨著導演的感言，掌聲響起來，收工！

許稚帶了簡單的行李，眼下要直接趕往火車站。她預想到今天的路況應該不太好，心里著急，手腳麻利地收拾東西，沒注意到徐子今和程韞從眼前走過。

“你這是要去哪？”徐子今停下來，“要出門啊？”

“嗯”，許稚抬眼，手上沒停下，“去火車站。”

“要不要送你？”徐子今說著看了程韞一眼，像是征求意見。

“不用”，許稚不想給他們添麻煩，“我打的也很方便。”

兩人沒再客氣，先行離開了。片刻許稚也收好東西，拎著行李一路小跑到學校門口，才發現還是低估了交通情況。

她等了10來分鐘，都沒有空車經過，拿出手機叫車，卻發現排隊預計要半小時。眼看時間越來越近，許稚急得直跺腳，是繼續等還是去坐公交？她覺得兩邊都夠嗆趕得上，一時間拿不準主意。

直到聽見喇叭聲。

一輛黑色保姆車停在身旁，許稚認得這是程韞的車，詫異他們怎么才出發。她湊上前去，副駕窗戶搖下，露出一張胖臉。

“你怎么還在這等車？”徐子今探出頭來。

“打不到車”，許稚愁眉苦臉。

“上來吧，送你。”

“會耽誤你們行程嗎？”猶猶豫豫。

“不礙事”。

簡直是天降貴人，如今越看徐子今越像福娃。許稚拉開車門，程韞正閉著眼靠著車窗，不知是睡著了還是閉目養神。她不敢打擾，悄聲上車，乖乖坐好。

“你這是要出遠門？”車輛重新啟動，徐子今回過頭問道。

“噓”，許稚壓低聲音，“他在睡覺。”

“我沒睡。”倦倦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程韞依舊閉著眼，調整了一下姿勢。

“哦......”，她這才回答，“我要去A市。”

“我們也是啊，明天那邊有活動。”徐子今眉飛色舞，“這回不用送你到火車站了，直接上高速。”

“那太好了”，許稚本還擔心趕不上車，居然有這樣的巧合遇到徐子今兩人，簡直幸運。

夜幕很快降臨，車在高速上行駛了將近1個小時。

程韞想必已經適應了長時間坐車，從一上車就安靜地閉著眼睛休息。他常常要趕往各種拍攝地，在車上休息睡覺是家常便飯。

但這邊許稚已經坐不住了。她左右騰挪，隔五分鐘就看一眼手機，反反復復感覺熬了一個世紀，誰知時間才走過一小時，不自覺地開始嘆氣。

“有這么難熬嗎？”旁邊程韞幽幽地開口。

“啊？”沒想到一聲嘆息就把這位大爺吵醒了，“還行，我不常坐長途。”

正說著，前方響起均勻的呼嚕聲，徐子今睡著了。

程韞睜開眼，看了看窗外，像是算準呼嚕聲該此時響起。他不準備再休息，興許太無聊，難得地和許稚搭起話來。

“餓嗎？”

“不餓......”，這個人簡直比自己還不會聊天，許稚想。

“等會到服務區可以吃東西。”

“......”許稚一臉茫然，“沒關系，我不餓。”

程韞沒接話，這個天算是聊不下去了，兩人各自陷在尷尬里，呼吸聲都依稀可辨。

“你要去出席活動？”許稚忍不住打破沉默。

“對，頒獎禮。”順著她的話接下去，“你呢？”

“我去過圣誕節。”

“今天是圣誕節？”程韞這才意識到，他已經好久沒有節日的概念。

“不是”，許稚突然覺得他比自己辛苦得多，“今天是平安夜。”

平安夜。程韞輕輕嘆了口氣，眼下哪有半點平安夜的影子？只有疲于趕路的人披星戴月。

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車子慢下來，到服務區了。

徐子今被司機叫醒。

“走走走，下車吃點東西”，他回過頭，一臉剛睡醒的樣子，“程韞你吃什么，我和許稚去買。”

“不用，我也去。”

徐子今清醒了，抹了一把臉重復：“你也去？”

程韞點點頭，戴上帽子口罩。

“會被拍啊”，徐子今往車外張望，“這服務區人不少啊。”

他已經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今天是平安夜你知道嗎？”聲音在口罩里悶悶的，他自顧自打開車門，留下滿臉疑惑的徐子今。

“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許稚聳聳肩，趕緊跟著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