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埃德蒙用「黑天鵝的妄語」寫滿的紙后。

輪到柯塞進行講述。

“從蘭奇家族的調查開始說吧……”

幾日經歷徐徐道來，在莊園發現疑點，接著找到線索，巧合中從地圖上尋到位置，最終在廢棄診所的遭遇。

緩緩說完，埃德蒙聽完愣了一下，問道：“那古怪的圖案是什么樣？”

“是由類似某種字體的線條組成，具體是這個模樣。”他回答完，用筆畫了出來，繼續道。

“其中一個房間地面有用工具特意按照圖案開鑿，上面凝結了一層血斑。可見‘血’的作用與這奇怪的圖案是相互聯系的，這也是蘭奇家族與‘血’有關的聯系。”

“唔……這個圖案……我好像，有點印象。”埃德蒙反復打量后，摩擦著下巴道。

“真的嗎？”柯塞·蘭奇表情凝重起來。明白這里牽涉到“魔物”這種可怕的東西后，已經不能等閑視之了。

“讓我想想……”埃德蒙說完，陷入沉思，手指時不時在桌面敲打幾下。

差不多七八分鐘。

“啊，記起來了。”埃德蒙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轉身跑到后面書架上翻找，沒一會兒，拿著一本書快速翻頁，嘴里喃喃道：“找到了，果然是這個。”

柯塞·蘭奇看過去，等待說明。

“這是死靈教派的召靈儀式圖，這些文字，是由隨機占卜來排列組合的虛構字體，據說擁有溝通冥界的作用。”

“具體是將自身的訴求，通過祈禱的方式容納在這些文字中，使用過包含“生”與“死”的儀式材料，經過布置儀式圖，傳達希冀，呼喚已經死亡的靈魂回歸現實。”

“給我看一下。”說完，柯塞從埃德蒙手上拿過書籍，一目十行，快速閱讀。

書中介紹了一個信仰。

死靈教派！！！

一個崇拜冥神的特殊教派。

松散，無序，并且教派成員間往往沒有聯系。

不但不存在上下級的關系，這個教派就連神官都沒有。

起初的教派宗旨是希望通過死亡后的再生，獲得某種程度上的「永生」。核心是召喚已死的靈魂，以類似降靈方式，從而復活。

但隨著歲月變遷，死靈教派的宗旨也在發生改變。從一開始單純的追求永生，變成了希望復活亡者。

從歷史角度看，這是一個相當悠久的教派，可以追溯到「飛龍時代」末期，當時出現一位疑似獲得永生的亡靈，讓一些追求永恒的黑法師產生了特殊的靈感，開始研究召喚死靈的猜想。

此時的死靈教派只是為了達成自身的永生而展開行動單純群體。

直到……一位試圖復活愛人的公爵獲得一份死靈儀式的手札。

經過研究，重新定義了召喚死靈的程序，儀式和材料，雖然最終也沒有獲得成功，但卻讓后人的想法發生了改變。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在追求永生，更多人反而希望可以復活已死的親人。

……

看到這里，柯塞消化一下后，繼續翻頁：經過數千年研究，死靈召喚不管是理論，儀式，還是魔術模型都非常完善，奇怪的是目前為止還沒有成功案例。

大部分學者和魔法師認為，逆轉死與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這也讓信仰冥神的死靈教派變得無比偏狂，往往會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

從而研究出帶有活性的儀式之血，玷污生命的半死胎盤，褻瀆死者的腐臭膠肉等等。

其中尤以「儀式之血」的消耗最為巨大。

“不對。”看到這里，柯塞忍不住說道。

“什么不對？”埃德蒙詫異問道。

“啪。”將書合上，柯塞直言道：“「放血案」的背后，不是死靈教派。”

“？？？”埃德蒙一臉不解。

“從書上介紹看，死靈教派的危險主要來自于成員本身的瘋狂。然而，這又是一個極為松散的組織，成員稀少，也沒有組織性，破壞性并不大。”柯塞沒有直接回答，先將自己的理解說出來。

埃德蒙點點頭，承認這點：“但是，就從‘血’的需要和消耗分析，幕后黑手七八分可能就是死靈教派的成員。并且還有一點，這個教派的成員，往往不是沒落的貴族，就是隱退的豪商，一般人不可能接觸到死靈教派。”

“確實，無論怎么看，都非常符合邏輯。但是，這只不過是誤導。”柯塞表情凝重，要不是發現了魔物，說不定調查到死靈教派，他也會認為找到了幕后黑手，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但是，存在數千年的教派，如果死靈儀式會誕生那種可怕的魔氣，一定早就暴露了。

既然沒有，那在這背后遠不止死靈教派。

此刻，他在恍惚間觸碰到了伊賽帕倫的黑暗，就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黑水，站在岸邊只能看到自己漆黑的倒影。

柯塞吸了一口氣，道:“事實上，在搜查廢棄診所的時候，發生過一場簡短戰斗……”

詳細說完，不等埃德蒙發問，便解釋道：“那個紅色肉珠來歷不明，我將它稱之為‘魔物’。具有一種不可驅散的傳染性，即便殺死它，蘊含的魔氣也會傳染給下一個生物。十分可怕危險……”

“等等，你說傳染性？但你不是消滅掉那個魔物了嗎？”

“我有凈化的方法，不，說是凈化的方法，不如說是無法復制的收納方法。”

至少，他不認為還有人身上會出現屬性面板這種東西。

并且按照正常的歷史進程，這個世界最終會被魔氣侵蝕，化為絕地。可見要真正的凈化魔氣，顯然十分困難。

柯塞鎖著眉頭，糾結一會兒，決定說清楚[魔物]與[魔氣]的可怕。

“知道貝魯特領地的卡爾亞斯嗎？”

“嗯？”埃德蒙目光疑惑：“怎么突然說起卡爾亞斯了？”

“事實上卡爾亞斯的陷落，就是因為受到魔氣侵蝕，整個城市化為魔物的領地。”

聽到這句話，埃德蒙有些吃驚，又若有所思，片刻后看向由「黑天鵝的妄語」寫下的文字，皺眉思考。

這讓柯塞有些緊張。

十幾分鐘后，埃德蒙突然抬頭，說起其他事情。

“其實，這幾天除了調查皮爾遜，我還做了另外一件事情。但因為只是猜測，所以沒說出來。我從檔案庫找出了所有還能找到的「放血案」受害者資料，有些已經遺失到僅剩名字，只不過對比后發現一些情況。”

“那些資料中發現了什么？”聞言，柯塞暗松一口氣，沒有追問為什么會知道卡爾亞斯的事情就好。

然而，轉念一想，不追問是不是代表已經猜出了什么？

“確實有點發現，起初并未在意，但將這些資料全部羅列在一起后:受害者主要是貧民，流浪者和外鄉人。這群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極其不顯眼。”

“即便死亡，失蹤，也不會引起任何波瀾，一次兩次還情有可原。只是這跨度長達數年的資料，都有著這種相似特點，顯然不是巧合，所以……”

聽到這，柯塞明白了埃德蒙的意思，接著道：“所以說，這樣的話，雪莉之死就顯得非常奇怪。這個少女雖然住在西區，但并非獨身一人。而且每天都會去蒼月女神教堂附近賣花，這樣的目標完全不符合‘不顯眼’的定義……”

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后道。

“雪莉的死與真正的「放血案」有可能不存在關聯。”

“那個女孩的死亡恐怕另有隱情！！！”

得出這樣的結論，不管是柯塞·蘭奇，還是埃德蒙，齊齊陷入沉默。

就好像揭開一層面紗，本以為能看到的是答案，卻發現是另一道迷題。

“或許該考慮與更多的人合作了。”

柯塞·蘭奇召喚出暗蝶，目光炯炯道：“比如某個同在調查「放血案」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