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宥嫻接著道，聲音沉緩:“如果，我是說如果，這部劇五月份不能如期上映，你會怎么辦”

謝雨問道:“您說的可是《乘歸燕》?”

“對”

謝雨起初有些愣住，回過神來便笑道:“怎么會呢，平臺官宣不是在前段時間已經出了嗎，再說了，就算真有甚迫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如期上映，那我也只能平常心了，也不會覺得遺憾”

“怎么說”

關宥嫻淡聲一問，謝雨從容道:“跟組的這幾個月在你們身上學習了很多東西，是我在巨藝都不曾學到的，那些對人物的把控、情緒的轉換、出戲入戲等等等等，我不能說自己已經完全得心應手了，至少在你們這些前輩的身上真的學習到不少”

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里寫滿了真誠和敬仰，她在心里躊躇著，為什么有些人就能活得如此灑脫、坦然，為什么有人只能茍活在那條條框框，和陰暗里。

“謝謝你的暖水袋，我有事就先走了”

“關小姐，關”

她走的突然，被她扔回暖水袋余溫尚在，沙發上的謝雨懷抱暖水袋，眉頭微皺，很是不解得望著那扇已經重新掩上的辦公室大門，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她似乎不止身體不適，看上去更像是有心事的樣子，究竟因為什么，她會突然問自己那些問題。

《乘歸燕》不能如期上映，根據又是在哪里……

————

地下車庫的燈光昏暗，關宥嫻一邊急步走著一邊從手包里掏著手機，上了自己那輛車后，電話亦接通了。

接通她便緊聲說道:“消息先別放出去，先，什么？？”

電話那頭是一名窩在出租屋里的青年男子，模樣頹廢，穿著人字拖正開著冰箱門:“你怎不早說啊，已經晚了，半小時前我就按你交代的給他們放通稿了”

關宥嫻急聲道:“快讓他們刪掉！快點，全刪掉！”

男子回道:“刪也沒用了啊，轉載量不僅過千而且現在大家都在搬運，相關的視頻帖子已經鋪滿廣場了啊！”

車里安靜如寂，駕駛座上，握在方向盤上的那只白皙的手緩緩滑落，電話那頭再次傳來那男子的聲音:“宥嫻？喂，聽見我說話了嗎？喂，宥嫻”

半晌，她才低低應道:“我在”

男子又道:“早半個小時你下達指令我就不會讓他們放通稿了，那我們，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聲音落下不久，關宥嫻目光突然黯沉了下來:“聽著，你現在趕緊把你手上的所有賬號統統注銷，一個都不許留，回頭我會差人給你轉一筆賬過來，拿著這些錢走得越遠越好，還有你爸那邊我會想辦法保他，所以你不用擔心，明白嗎？”

男子連聲應道:“好，好我相信你，宥嫻，我真的相信你”

關宥嫻接著道:“還有，這個手機號你也別打來了，有事我會通過別的辦法聯系你”

男子突然像丟了魂一般，連連回道:“好，好的我知道了，只要你好好的，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宥嫻，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我會很想你的！我會一如既往保護好你的！宥嫻我愛你！宥嫻我”

“掛了”

掛掉電話后的她目光冷冽，油門一踩，便駕著車呼嘯而去了。

————

公路上的另一輛轎車里已經炸開了鍋，副駕座上的劉柱城持續叫喚著:“真是氣死我了！到底是誰這么喪盡天良！蘭大！我真的懷疑這和上一次想要陷害謝雨小姐的就是同一個人啊！”

后排座上的男人持續沉默，沒有得到回應的劉柱城往后扭著脖子再次嚷嚷著道:“蘭大？你有沒有在聽吶，啊？你都不著急的嗎？你”

結果他話說一半突然被正在駕車的秦銀岳一手捂住了嘴巴:“閉嘴吧你”

車里終于安靜下來，后排座上，沉默多時的季蘭杦突然從懷側摸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

“喂學長”

接通后他緊聲一問:“你在哪”

電話那頭的謝雨回道:“噢我還在公司，正準備收拾回家呢”

季蘭杦道:“別動，等我回來，馬上就到”

謝雨回道:“好的學長，不過我手機快沒電馬上關機了，那我就先在辦公室等你哈”

季蘭杦接著又道:“你去我辦公桌抽屜里，倒數第二格，靠里面的位置有根充電線，你看能不能用”

他說完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謝雨自言自語的聲音:“噢，我看看哈……辦公桌，抽屜……第二格……沒有啊學長，沒”

伴隨著她那聲沒說完的話一‘嘟嘟’聲突然傳來，讓某人心里頓時一緊:“喂，小雨，喂？”

“什么情況？”

正在駕車的秦銀岳同樣緊張起來，劉柱城更是汗不敢出。

季蘭杦又是沉聲一道“再開快點”

————

此時那黑屏的手機在她手里就像塊磚頭，謝雨撓著后腦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打開辦公室大門走了出去，尋思公司的儲物室應該能找到根她能用的充電線，走著走著，見不遠處長廊方向的燈還亮著，走近一看發現光源來自導演辦公室，她有些納悶了。

按理說這個點所有人都下班了，為什么這里燈還亮著，莫非是有人走前忘記關了？

謝雨想到這里已經推門進了去，辦公室里空無一人，確定了確實是有人走前忘記關燈后，謝雨退到大門角落正準備關燈，目光突然落在接待區的那小沙發上，那沙發背對著她，上面露出一截一類似人后腦勺的東西，確實是人的腦袋，不過誰會在那里？是睡著了嗎？

走近一看，謝雨倏地僵在原地，隨即瞳孔逐漸放大，下一秒，一道刺耳的尖叫聲穿透在夜里的呈祥大樓。

樓下一雙急步在大廳里的男人的腳立刻停了下來，緊接著瘋狂的向電梯口方向奔跑著。

沙發上的那人雙眼緊閉，臉色青白，微張唇齒間正往外淌著血液，那血色腥紅，紅在他的胸前一片，灼傷著她的眼睛。

她努力平復著心中洶涌的恐懼，橫起一手指顫抖著緩緩探向他的鼻尖，確定他似乎還有一絲生命跡象，她又趕緊將那具歪斜的身子輕輕往上扶了扶，急聲道:“尼導，尼導醒醒，尼導，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