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壹）

程十三家發生這樣的事，這些仆從也是擔驚受怕，見程劉氏有意遣散他們并給予銀錢，喜得趕忙叩頭謝了恩。

程劉氏指著心口吩咐道：“今日之事，你們大都有底了。心中好自掂量一下，如果亂嚼舌根，只怕日后也會遭受牽連。閉緊嘴巴才有活路，明白嗎？”

“夫人放心，奴婢們省得的。”

仆從一一領了盤纏，離開了程家。人去樓空，最后偌大的程宅就剩下了程劉氏母女和劉氏娘家跟來的蔡老嬤嬤。

程劉氏嘆了嘆氣問蔡嬤嬤：“我們母女此去禍福難料，嬤嬤是去是留，全憑你自己打算。”

聞言老嬤嬤垂著眼皮，有些悵然：“我早年隨娘子嫁入程家，早便將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家，況且先夫歿后，我未再嫁，身后也無一兒半女，今后還能去哪里呢？”

“嬤嬤，你愿意留下，我和秀秀便是你的家人；你若不愿，我給你一筆銀子，你娘家子侄看在錢銀的份上，也不會苛待于你。只是再跟著我們，嬤嬤只怕要遭受顛沛流離之苦。”

“娘子無需憂心，奴婢愿意繼續留在程家。一把老骨頭了，能幫襯著照顧照顧秀姐兒也是好的。”程劉氏點了點頭，見忠仆如此略感欣慰。

三人利落收拾好了細軟行囊，便喚了守在門口的薛戰，“薛公子，我們收拾好了。”望見只有薛戰

薛戰點了點頭，“我大哥他們怕離開太久，客棧那邊出事，因此先回去了，留我等在這里照應你們。”

程劉氏拉著程秀給薛戰認真叩了頭，謝道：“這孩子命苦，跟著我也是受罪。全仰仗薛公子仗義出手。”

“這可不全是我的功勞，要謝，你還得謝我大哥。”話音一轉，薛戰又道：“不過依你們現在的情形，確實不適合與我們一起上路。”

“薛公子的意思是？”

“我剛剛已經放了信號，不多久，劍嘯山莊的人就會來接應我們。若夫人信我，便由山莊的長老送護送你們回莊，目前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必能保你無虞。”

薛戰才與交付完這三人，便往客棧趕。

到了客棧，薛戰徑直摸去少帝的房間。才上樓，就見國師豎起手指，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堂堂藏劍山莊的薛大莊主馬上掛上了一臉的狗腿笑，壓低了聲氣殷切問道：“阿軒哥，我大哥可是睡了？”

國師走出回廊，才回他，“少爺已經睡了。程十三一家可是安頓好了？”

“那是當然！我出手，還有不放心的？”

“......”國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便換了個話題，“方才與我們一道回來的余天霸二人不是善茬，希望薛少爺能多加留意。”

薛戰支著腦袋四顧瞥了一眼，甕聲甕氣道：“我知道。”

從兜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國師，又道：“回來時，林叔予我一張懸賞告示，雖然圖上面目全非，不過所緝之人正是此二人。”

國師瞄了一眼，只見告示其一繪著麻餅臉，注有“珊瑚島匪首張未安”；另一人則是布滿皺紋的馬臉，戳著“珊瑚島從匪余天霸”的字眼，還有其他三五個憑畫像根本認不出真人的“亂匪”扈從。

通告言明此二人皆為珊瑚島海匪之匪首，由其所建的張家寨專門劫掠路經船只商隊，縣府曾多次派人偵查，卻是無功而返。如有知情人提供可靠線索或是協助官府將之緝拿歸案，可得賞銀十千。

國師收回視線，盯著樓下側角的房門，若有所思。

薛戰收好告示，提議道：“既是官府捉拿之人，便是沒有懸賞，作為義民也當知情即報。”

國師挑眉，沒想到薛武芳之子竟有如此志氣，不過為免壞事，他還是開口止住了薛某人的滿腔義憤，“不是所有被官府通緝之人皆是坐罪之身，薛少爺可明白？”

“莫非阿軒哥認為官府會出錯？”

官府會不會出錯他不會細想，不過，“這兩人實非善茬，卻也不似奸邪之徒。”

“反正我決計不會容許程秉淮和程秋秋兄妹讓這二人帶走。”

“薛少爺俠肝義膽，薛前莊主泉下有知，也該欣慰了。”

“欸，欣慰甚麼，從前父親不總罵我臭小子便算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