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源自于生命，也和生命緊密相連。生命誕生的地方就會有神明降生，而神明亦能創造出符合生命誕生的基盤。兩者之間互存互補，這便是【秩序】。”

“而異形之物早于生命和神明之前就存在于數億個平行世界之上，它們稱不上生命，但卻擁有智慧和知性。因為獨立于世界之外，異形之物不受秩序的限制，行為也難以靠邏輯去揣測。

每當它們的氣息降臨在世界上時，受到異形之氣感染的生命大多數因為無法承受這份超脫世界的狂氣而瘋掉。因此，它們是生命的天敵，也是【秩序】的對立，【混沌】。”

說完，奧蘭菲斯善意地問道:“理解了嗎？”

理解了嗎？

不知道，反正李郴現在是一頭霧水，堪比大學時的數理化課堂。

雖然不理解內容，但他還是能得出結論的——

“異形之物是敵人，沒錯吧？”

“這樣理解也沒問題。”奧蘭菲斯點點頭，“當初諾姆打開了異界之門后才發覺異形之氣已經滲透到地上，而我們女神因為神力不足的原因無法干涉，之后只能讓那名穿越者出面殺掉了受到異形之氣感染的人類。”

“殺掉了？”李郴心里一驚。

“沒錯，殺掉了。”奧蘭菲斯很干脆地點頭，“被異形之氣感染的人類靈魂已經污濁了，只能處理掉。而那名穿越者在處理掉那些人類后，主動前往異世界關閉通道，算是擺平了諾姆闖下的麻煩。”

奧蘭菲斯的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述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李郴沉默了，在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對方的身份。

神明與人類的價值觀是截然不同的。

擁有人性的李郴甚至都能感受到當年親手殺掉原本是普通人類的勇者心中的絕望。

而這份絕望是身為女神的奧蘭菲斯無法理解到的。

察覺到了李郴神色的陰沉，奧蘭菲斯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說道:“接下來，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召喚穿越者收集信仰只是明面上的說法，我們五位女神真正想要做的是摧毀這個世界現有的知性。”

李郴一驚:“為什么？”

“很簡單，這個世界如今存在的生命已經逐漸脫離了我們女神的掌控。”奧蘭菲斯笑著說道，“如果繼續放任下去，遲早會演變成你們那個世界。”

“無神論嗎？”

“沒錯，我們想要盡可能的避免這種情況出現。而且有了一百年前那名穿越者反抗的經歷，這次我們選中的五名穿越者都提前設置了“定時炸彈”，他們只能按照女神的吩咐行事，哪怕是要他們親手毀掉這個世界。”

冷汗打濕了李郴的單衣，他聲音有些顫抖:“除了我，對吧？”

“真不愧是我粉上的偶像!”奧蘭菲斯嘻嘻一笑，“我說了，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不用顧及我們女神的意見。”

李郴的目光變得尖銳:“你想讓我阻止女神的計劃？”

“我可沒這么說過。”奧蘭菲斯想吹口哨，卻發不出聲音，只能無奈作罷:“總之，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我可不想當你的替罪羊!”

話說到這個份上，奧蘭菲斯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只是李郴心中還有一個疑問:“明明計劃成功之后對你來說沒有絲毫壞處，為什么還要特意去阻止？”

“誰知道呢？”水之女神嘻嘻一笑，“也許是我腦子比較笨。”

......

......

信息量爆炸。

李郴望著桌上那張密密麻麻鋪滿字跡的白紙，抱著頭發出痛苦的呻吟。

這簡直比他當初在《真江湖》里攻略最后一個資料片boss所做的計劃還要復雜。

女神、穿越者、還有所謂的異形之物。

奧蘭菲斯還口口聲聲說讓他到這個世界來度假，結果現在擺在他面前的三座巨山不論哪個都棘手無比。

想要重新洗刷掉這個世界的生命，建立她們統治的女神。

負責執行她們的計劃的五名穿越者，雖然李郴現在還沒有和他們見面，但肯定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還有那個所謂“生命的天敵”，凌駕于世界之外的異形之物。

這種敵人不是應該去交給主人公去掃除嗎？他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充其量算個網游職業玩家。

“要不就放棄吧...”

李郴喃喃自語，拿起桌上的白紙，撕了個粉碎。

這里是現實，不是游戲世界。

他沒有重來的機會，生命只有一次。

失敗了，就是死。

他怕死，怕死是人類的天性。

如果現在讓奧蘭菲斯送自己回去估計是不大可能，但李郴自信憑借他現在的實力保全自身還是沒問題的。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什么主人公，今天聽到斯坦利的自述后，反而覺得他們兩人挺像的。

初入網游，自信實力無敵，然后慘遭打臉，最后靠著努力一步步爬上去。

“總會有正義的化身去阻止邪惡，怎么輪也輪不到我。”李郴自嘲一笑，在實力范圍之內他很樂意出手助人，但涉及到他自身也無法保證的大事面前，還是明哲保身為好。

“但是，身邊的人受到威脅，可不能棄之不顧啊。”李郴想了想，拿起第二張白紙，用筆在上面寫道——

班德爾城新興教派，疑似受到異形之氣感染。

米茲·肖爾暫收監牢，延緩處理。

斯德爾家族抱有敵意（？），密切注意。

陶厄斯躲藏初始之地，盡快轉移。

元素火龍......

這些都是李郴目前搜集到的情報，每一條都發生在他周圍，如果不處理，遲早會產生異變。

寫完后，李郴望著紙張上的內容沉思片刻，用羽毛筆在第一條上畫了一個圈。

按照女神所說的內容來看，異形之氣會使人類發狂，而且還會無形之中感染更多人。

他現在還尚未確定那些教徒是否是真的感染了異形之氣的人，但他的假設萬一成立，這就是當前最能威脅到他的事項。

“必須盡早去班德爾城一趟。”李郴望了望床上熟睡的夏蘿，用筆寫下一封信放在床邊，隨后打開窗，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拯救世界的使命對李郴來說有點不切實際，但他如果連周邊的人都保護不好，那就白白繼承了這份力量。

“俠者，懲惡揚善也!”

耳邊響起幫會里那個武俠迷貧道的話，李郴嘴角勾起。

他這算不算是也擁有了一點俠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