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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博物館驚魂

西婭還在無聲地啜泣,對于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她茫然無措,成為嫌疑犯的事實又讓她不寒而栗。是誰在陷害她?陸曉寧嗎?他怎么消失了?他為什么要那樣做?……

這時,他們已經回到了自己家。警察遍地搜尋,一無所獲,早就離開了。多多爸和多多媽還沒有回到家。真是太奇怪了!平常這個時候,多多媽已經在準備晚餐了。多多坐在沙發上,他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著,思索著應該怎么辦。傍晚的余暉透過窗玻璃,在地板上斜斜地照出防護欄的影子,窗外一幢幢高樓被籠罩在橘紅色的薄霧里,再過兩個小時,黑夜便會來臨。

“多多,你說……陸曉寧為什么要這樣對我?”西婭顯得非常不安,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恐慌,臉上冷汗涔涔。

“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你們假期一直都有聯系嗎?”

“有的,他告訴我這幾個月他都在南周城。雖然平常我在英國念書,他在國內上學,但他什么事情都會對我說。這件事,他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不相信他會這樣做……你說呢?”

這個問題好像不能問我吧!戀愛中的女人盲目得就像一只在大象身上爬的螞蟻,永遠看不到全貌!多多暗暗地想,但他不敢當著西婭的面把這句話說出來。他跟西婭思考的重點完全不一樣,西婭想的是如何幫陸曉寧在情感和道德上脫罪,而他想的是如何在警察面前洗刷西婭的冤屈。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多多,我要怎么面對這個事情?”西婭側過身子,蹙著眉頭,“如果我現在把鉆石項鏈還給警察,他們會相信嗎?”

“很難……現在唯一能證明你清白的人已經不見了!沒有人證,警察很難相信你說的話……”

“可我還是想把這條項鏈還回去,哪怕不能立刻證明我跟這個事件沒有半點關系。”西婭猶豫著說出她的直覺,“我感覺……拿著它就像拿著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哪一刻,這顆炸彈也就爆炸了。而且那四個人像甩不掉的幽靈,這段時間他們肯定會緊緊地盯著我,一直到他們如愿以償地拿到項鏈……”

“項鏈回到博物館,確實比待在我們身邊更安全。”多多順著西婭的思路往下講,他看向西婭的眼神變得無比專注,“另外一方面,博物館拿到了項鏈,媒體會對項鏈的神秘回歸大肆報道。到時候,警察也會重新考慮你是否真的參與過這件事情。”

“嗯,我就是這么想的……”西婭緩緩起身,在屋子里慢慢踱步,她忍不住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多多很熟悉她的這個動作——每當她著急而又無可奈何的時候,她都會這樣做。

自由門開啟,他們倆很快來到南周博物館二層的衛生間。他們不敢直接出現在展廳,萬一那里有參觀的人或者有警衛,一定會引起混亂的。

多多低頭看了看表,現在是下午五點二十分,博物館這個時間應該快閉館了。西婭戴上黑色的帽子,壓低帽檐,弓著身體,躡手躡腳地向前走去。

順著衛生間的出口向左轉彎,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上方一排一排的激光燈,就像嚴陣以待的巡警的目光,搜尋著可疑人員。

“姐,我們小點聲。快閉館了,別引起警衛的注意。”

西婭腳上的皮鞋剛踩在地上,便發出響亮的聲響,打破了四周的寂靜。西婭嚇得連忙停住腳步,她的手和腳忍不住顫抖起來。她看了看多多,多多示意她把鞋子脫掉拎起來。

西婭照做了,從光潔的地磚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她很快鎮定下來。他們穿過這條走廊,不久便來到靠右手邊的一個展廳。里面竟然沒有人。這是一個大型的古代青銅器物展覽廳,厚厚的防護玻璃展柜內陳列著各類青銅器,有長滿尖刺的乳釘紋四耳簋,有帶橢圓形提梁的紋卣,還有一尊高達一米正中伸出一對掌形角的獸首戶彝……

玻璃展柜的白色燈柱發出刺眼的光芒,襯得青銅器黃亮的部分更加耀眼,而長滿銹綠的部分也散發著神秘的光澤。此時,它們全都莊重地打量著這兩個“入侵者”。過道迂回曲折,四周的墻壁上畫著一些操劍持戈的遠古人狩獵的圖案,過道的天花板被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黑影之下,看上去更加幽深晦暗。

多多忍不住開始在心里抱怨,這個展廳太大了。“姐,快點走!”多多用極小的聲音呼喚道,哪怕他把聲音壓得極低,仿佛也能感覺到聲音在沉靜的空氣里所引起的微微顫動。

西婭聽到多多的話,加快了腳步。

在周圍如此眾多“沉默者”的注視下,他們倆連大氣都不敢出,多多的眼睛在警惕地巡視著。咦!他看到了前方離他一米遠的玻璃展柜里面,放著一個樣子很奇怪的器具。

他忍不住湊上前去,仔細地端詳起來。

“青銅獸面腹簋。”他小聲地把它的名字默念出來,幸虧他平時喜歡和爸爸看一些鑒寶類節目,不然這上面的生僻字還真不認識。好奇怪的名字!多多暗想道,這是一件與眾不同的青銅器,它有一個像球一樣圓滾滾的簋腹,頸部雕飾著鳳鳥圖案,中間部分雕飾著旋渦狀的獸面紋。腹簋兩側是兩個對稱的圓形把手,襯托得它越發莊重威嚴。底部立著四對模樣長得像臀腹滾圓的山羊的小獸,但是額頭正中那短短的角說明它們是獨角獸。在這個腹簋的頂端,有一根像劍一樣筆直的柱子,柱子上同樣立著一只小獨角獸,與底部的八只獨角獸造型不同,它的身上竟然長了一對像魚鰭一樣的翅膀。

“快走呀!”西婭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道。

他們兩個跑了起來,總算快跑到展廳的出口了。又往右跑了兩百米,一行讓他們倆既激動又恐懼的字跳了出來:丹麥王室珠寶展。

因為五天前發生的“雪之心”鉆石項鏈被盜事件,現在整個展廳的展品早已被撤走,只留下一些空置的展柜,置放“雪之心”鉆石項鏈的黑色展臺被放在最醒目的地方。警察用黃色的警戒帶把它圍了起來,旁邊還立著一個醒目的寫著“請勿靠近”四個大字的警告牌。

好在現在四周沒有人。“姐,快把項鏈拿出來!”多多焦急地催促道。

西婭深吸了一口氣,她把背包放下來,手往里面探去。緊接著,她攤開掌心,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多多,并小聲問道:“多多,現在要放進去嗎?”

多多沖她肯定地點點頭。

西婭靠近了展臺,她跨過了警戒帶,項鏈就在她的手里,馬上就要回到本屬于它的地方。

多多緊緊地盯著西婭的手。

可就在這個時候,有節奏的、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清晰地傳過來,有兩個人在低聲地交談著。多多和西婭抬起頭,看到那兩個人的腳已經邁進來了。

多多和西婭迅速躲到展臺后面,嚇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走進來的兩個人還沒有發現展廳里的異樣,他們停住腳步,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子側身對著他們,正低聲詢問另外一個工作人員打扮的矮胖男人。兩個人交談幾句話之后,瘦高男子慢慢地朝“雪之心”展臺走過來。

走近些,西婭一看清了他的臉便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多多恨不得馬上捂住她的嘴,可是當多多順著西婭的目光看過去的時候,他被驚得靈魂都快出竅啦!

那個人,那個人……長得跟陸曉寧一模一樣!

“陸曉寧……陸曉寧,你給我站住!”西婭火冒三丈。

瘦高男子聞聲看向西婭,表情十分冷漠,好像他從來都不認識這個女孩,他的目光里透著疏遠和陌生,而且他在這個女孩的怒吼聲中一點兒一點兒地向后退縮。反倒是他旁邊的矮胖男人,看到多多和西婭,被嚇壞了。緊接著,他結結巴巴地朝著對講機喊道:“呼叫……呼叫,在珠……珠寶展廳……發現了嫌疑人。”

糟糕!多多在心里叫苦不迭。

西婭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她看到瘦高男子的冷漠反應,心里的怒火燃燒得更盛,她急急地扯斷了警戒線,直向那個男子沖去。

這時,一陣刺耳的警鈴聲響起。博物館總部報警了,不出五分鐘,他們便會被守衛和警察逮住。

“姐,姐!”多多急忙拉住西婭,“快往回撤!我們不能在人前瞬間消失呀!”

“不行,我要去找他問清楚!”西婭沖他怒吼道。

“你瘋了嗎?你沒看這個人現在的樣子,他根本就不想認你嗎?”多多死命地抓住她,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喚醒她的理智,“再晚一點兒,我們兩個人都會被抓住的!”

“可是……”

“快走啊!”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急切地傳過來,警鈴聲還在持續尖叫著,那個矮胖男人瘋狂地向他們沖過來,瘦高男子則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西婭搖搖晃晃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緊接著,便被多多拉著拼命逃走了。

他們一刻也不敢停,一直順著走廊原路返回,后面的腳步聲紛雜響亮,看來,追趕他們的那群人就在后頭不遠的地方。

多多只覺得肺部快要被壓炸了,他的雙腿跑得發軟,腳踩到地面跟踩著一團棉花似的。他實在沒有力氣了,那些待在防護玻璃柜里的青銅器物,此刻就像一個個做著嘲弄表情的怪物。

“快,他們在這里!”矮胖男人已經追到了門口,氣喘吁吁,對講機里又傳來他那公牛一樣的喊聲,聲音響亮得差點兒把警鈴聲都掩蓋了。

多多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站住,前面那個小孩,馬上站住!”矮胖男人全速往他們這邊追趕著。

男人在背后追趕的聲音讓多多全身的肌肉都快僵硬了。快點跑,跑出去就安全啦!他不敢回過頭去看。再快一些,多多,堅持住!他在心里為自己打氣。背后的腳步聲好像小了一些,也遠了一些。

多多松了一口氣。可是,前面出現的那個東西是什么?一個透明的方方正正的東西。糟了,快停下來!等看清那個東西時,多多拼命想停下自己的腳步。

可是,太晚了!來不及了!他整個人像離弦的箭,猛地直沖向那個巨大的玻璃展柜。砰的一聲,他的身體撞在厚厚的玻璃罩上,瞬間巨大的疼痛讓他整個人都蒙了,幾秒鐘之后,他才感覺到整個胸腔像被壓碎了,擋住身體的右手被震得發麻。

難忍的疼痛讓他頭暈目眩!

玻璃罩上有什么東西被他撞落下來,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的眼前還是模糊的一片,他的手在地板上摸索著,那東西的質地非常堅硬,還長著一個角。多多來不及思索,一手抓住了它。此時,西婭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多多正在胡亂地尋找著。

突然,他的腳脖子被矮胖男人一把捉住了,矮胖男人似乎也跑得沒了力氣,坐在地上,拼命拉住多多的腳脖子,把他往后拖。

多多驚恐地叫出聲,用腳狠狠地去踹男人。他竭盡全力攀住了一個展臺的斜角,可是矮胖男人的力氣實在太大,他快堅持不住了。

“快松開……小朋友!”矮胖男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命令道,“你乖乖……告訴我……你來這里干什么?”

“放手!我是來把項鏈還給你們的。”多多掙扎著回答道。

“什么?”矮胖男人愣住了,他一時不敢相信聽到的話,神情一陣恍惚。

多多正準備跟他說項鏈的下落,還沒開口,突然旁邊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只見西婭抱著一把椅子從暗處沖過來。多多還沒來得及阻止,椅子已經砸到了矮胖男人的手上。

矮胖男人痛苦地號叫起來。

一大群人的腳步聲來到展廳的門口,西婭拉起目瞪口呆的多多,在雷鳴般的喧囂聲和尖利的警鈴聲里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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