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姜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身側空蕩蕩的——她把榮齊給趕出去了。

她咬咬牙，出去敲響了隔壁榮齊的門。

門被打開，榮齊穿戴整齊地站在門邊，不安地揉了揉后頸：“怎么了？”

“……”姜月現在還不想跟他說話，錯過他身側，徑自倒在了床上。

榮齊：“……”

姜月的睡裙因為動作給撩了起來，露出勻瘦的腿根，如此勾人還不自知，在床上滾了兩圈才肯老實地鉆進被窩。

姜月抱著被子，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動靜，只好假借翻身暗中窺測——

榮齊就站在原地不動如山，但其實沒人知道他渾身的肌肉已經堅如頑鐵了，連呼吸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不知過了多久，姜月心里都開始打鼓，榮齊才終于過來坐在床邊。

姜月背對著他，看不見他臉上是何情緒。

榮齊伸手捻著姜月的頭發，刻意把呼吸放緩，卻在一口氣結束的時候微微顫抖，感覺就像是正在經歷什么難以忍受的苦難。

姜月：“……”

姜月憋了一肚子的話，才想要耳提面命，榮齊卻關掉了床頭燈，動作輕柔地鉆進了被窩。

關燈干什么？

姜月疑惑不解地扭頭看他，就被擁進了一個堅實懷抱。

厚重的窗簾將月光捂得嚴實，姜月什么也看不見，伸手去摸榮齊的臉，卻被捉住了。

“睡吧。”榮齊語氣喑啞。

姜月：“……”

睡個毛線！

一腳給他踹開，姜月坐起來把燈打開，便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臉上掛著兩行清淚的榮齊。

姜月見狀，差點沒被肚子里的氣給頂過去，剛伺候好一個失戀耍酒瘋的哥哥，現在又要伺候一個行為舉止異常，看起來陰陽怪調的老公？

榮齊不遮不掩地望著姜月，任憑眼淚在臉上肆意橫行。

姜月：“……”

她還沒開始興師問罪呢，就委屈地哭成了這個樣子，叫她還怎么說！

“睡覺！”姜月低罵了一聲，一捂被子，憤憤然地躺了下去。

空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榮齊才抬手再一次關掉了燈。

在黑暗里清醒地呆久了，會讓人更清醒和敏銳，榮齊回想著昨天在他腦海里的記憶碎片，骨縫里都沁滿了寒。

他分不清自己是善是惡，是忠是奸，意識與潛意識在腦海里天人交戰，幾乎要將自己撕成碎片。

那時他隱約聽見有人在罵他：“賣身求榮……真是沒皮沒臉！”

“不就是個靠老婆的嗎？”

“他真以為自己有幾斤有幾兩了？不還是姜家是一條狗而已！辣雞！”

看見了姜曜一邊揍他一邊罵他：“你他媽敢背著我妹妹搞外遇？！”

還聽見周遭有人罵他：“長得帥有什么用，渣你你快樂？”

“看微博了嗎？我們榮總和洛晴天深夜幽會！舉止親密！”

“都貼得這么近了……真是不要臉，我還以為老大是絕佳好男人呢……”

一句一句仿佛要剜開他的皮肉，刻在他的心上。

他若真如此混賬，結局又該如何收場？

如果這一切都是他不擇手段的欺騙，他又該如何安放自己內心里對姜月沉甸甸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