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楓，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傻，明知道對方可能背叛自己，卻還要給他們機會，心懷僥幸，希望別人能夠懸崖勒馬。”

此時，舞傾城和陸楓已經出現在洛陽城的“天香居”總部三樓雅間內。

“你要聽真話？”

陸楓慢慢飲著酒，問道。

“當然。”

“確實有點傻……換了我，我就絕不會給予別人這樣的機會。”陸楓說得斬釘切鐵。

――對己身不利的苗頭，必須扼殺于萌芽之中。就算無法扼殺，也要壓抑其生長，不讓它獲得膨脹的空間條件。

舞傾城秀眉微蹙：“可不給機會，又怎么能考驗甄別出他人是真心，還是假意？”

陸楓呵呵一笑：“你這種想法本來就是錯的，所謂真假、所謂善惡、所謂好壞，都不是永恒不變的標準，往往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

舞傾城搖搖頭，眼眸露出一抹迷惘的神色，一閃即沒：“不，我寧愿相信存在永恒。否則，這個江湖就真得太可怕了。”

聽到這句話，陸楓沒來由內心一顫，他終于開始看清舞傾城的內心真實世界。

一陣沉默。

舞傾城忽道：“陸楓，如果你開口叫我上‘黑木崖’，我肯定會答應的。我想，蒙國光他們也會。”

陸楓明白她的意思，略一思慮，苦笑道：“對上東方不敗，我實在沒有任何信心。跟你說句實話，我曾經去過‘黑木崖’。拼盡全力，也只是跟東方不敗走上一招。既然如此，何必白白走一遭？這不是悲觀，但很多事情，其實并不是一定要試一試才知道結果的。我想，還是再等一等吧。”

他何嘗不想早日奪下“黑木令”，圓滿出師？但如果只為了自己的事，而讓舞傾城蒙國光他們置身于十死無生的險地，非他所愿。朋友，不是這般做的。決不能因為朋友愿意為你赴湯蹈火，你就真得帶著他們跳入湯鍋，踩進火海，以考驗真心假意。

這種考驗，陸楓認為忒無聊。

當然，他之所以不輕舉妄動，也是因為覺得條件還不夠成熟。

――隨著江湖玩家實力的一天天提高，他們對于“黑木崖”的野心同時在膨脹，開始正面沖擊起來。

當這種沖擊，日漸勢大，發展至白熱化的時候，就是陸楓他們下手的機會。

……

“你說，舞傾城已經凝練出了劍意？”

京城西郊，楓山之上。

這里已經成為“皇天門”的地盤。

“皇天門”是一個幫會的名稱，也是一座城池的名字。

城池建于山頂巔峰處，如帝王般俯視四周。城中央，金碧輝煌地聳立著一座龐大的宮殿式建筑，殿中，桂血恪高高地據坐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上，下面兩排椅子列開，距離他起碼有三丈。

桂血恪喜歡這種高高在上，被人仰視的感覺，并且永遠要與別人保持一種距離感，能靠近他身邊的人，少之又少。

此時陳曦正站在他身邊，回答：“是的，二十五名鷹衛，幾乎都是被秒殺的……我也一樣。”

“哦，我知道了。”

桂血恪平靜地說了句，即刻開始閉目自修，身上竟然泛出淡淡的紅光――這是自身【悟性】達到90%以上才會出現的狀況。

陳曦目光復雜地深深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終是轉身走了出去。

……

“陸楓，武當山腳，我設下十天擂臺。希望你能出現，拳劍相會。武衡！”

和舞傾城分別，陸楓返回襄陽只短暫盤桓兩天就接到一封意外的飛鴿傳書。

戰書，武衡的戰書。

“無聊。”

陸楓掌勁一吐，將戰書震碎，準備再度回到門派附屬據點打武學值。路經武當山麓時，正見到熱鬧非凡，人頭涌涌，圍攏成一個大圈子。

但見圈子內的平地上擺出一個偌大的梅花樁擂臺，共有九九八十一根碗口般粗的杉木，每一根都露出地面九尺高，按九宮八卦方位排列。

擂臺正中一根杉木上，盤坐一人。他身穿一件防御+30，《太極劍》殺傷+2%的門派【三清袍】。神情冰冷，一如萬年不融的冰雪，正是武當大師兄武衡！

陸楓看得啞然失笑，再聽到旁邊的一些議論才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武衡已經具備出師的條件，隨時都可以出師，成為本門第一人。不過其想在出師之前，再與派內的高手過招切磋一番。于是擺下擂臺，為期十天，并有言在先，能在他劍下支撐過十招的，獎白銀五百兩；支撐過二十招的，獎白銀一千兩；支撐過五十招的，獎白銀萬兩。

消息傳出，派內同門蜂擁而至，不過大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理，真正敢上臺的人不多――武衡盤踞武當十大首座久矣，每一年的門派競技比賽，對上他的同門，基本都是輸得毫無懸念，往往在三五招內便敗北，一點脾氣都沒有。

既然明知沒有機會取得獎勵，他們何必上去自取其辱？而其他十大里的人物，固然可以支撐過十來二十招，但為了幾百兩銀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武衡擊敗，面皮無光，畢竟得不償失。

因此，武衡設下此擂臺已經兩天了，只迎來七個對手而已，無一能支撐到十招，其數個劍圈套出，那些挑戰者便敗相顯露了。

“師兄，師兄真的是你啊！”

后面有雀躍的叫聲響起。

陸楓回首一看，正見到一群人簇擁著趙雨菲走了過來。被一大幫同門眾星棒月般環繞著的她明顯有些不習慣，臉色緋紅，頗有局促之意。看見陸楓，眼眸里盡是無奈之色。

――趙雨菲自加入武當，苦修武學之余常常行俠仗義。只要門派公告里有人發出求援的信息，她便第一時間趕過去幫人排憂解難。所以，雖然她加入門派時間不長，武學修為僅為高級劍法《兩儀劍法》，但深得人心，廣受師弟師妹們的愛戴。

“你好，好久不見。”

陸楓面露微笑，和她打著招呼。

趙雨菲欣喜地道：“師兄，你是要來挑戰武衡大師兄的嗎？”

陸楓搖搖頭：“你覺得我會干這種無聊的事情嗎？”

這句話剛出口，站在趙雨菲身邊的一名身穿太極道袍的男子臉色頓時一變，搶先上來，喝道：“你是什么人，膽敢非議武衡大師兄？”

趙雨菲頓時不悅，冷冷道：“楊飛鵬，這位是陸楓師兄，是我最敬愛的師兄，你不要胡說八道。”

那楊飛鵬卻更加有氣，其一向以趙雨菲的“護花使者”自居。現在突然冒出一個“最敬愛的師兄”來，內心頓覺酸氣沖天，板著臉道：

“什么陸楓師兄，我可從來都沒聽說過。我只知道武衡大師兄是門派的頂梁柱，任何人膽敢詆毀他，就是和我們武當上下過不去。”

嘖嘖，他這句話說得有水平，夠分量，上綱上線，當頭就扣一頂帽子過來。

說完，一個隱蔽的眼色，七、八名師弟立刻有意無意地圍了上來。

見狀，陸楓心里暗暗一嘆氣――系統門派就是系統門派，缺乏人性化的靈活管理，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不過對于這些門派中低階弟子，他哪里會放在眼里？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笑著對趙雨菲道：“師妹，我還有事，先走了。”

楊飛鵬卻不依不饒地攔住：“你不把話說清楚，不許走。”

陸楓眉頭一皺：“你要我說什么？”

“你說武衡大師兄設下擂臺，是無聊之事？”

陸楓淡然一笑：“沒錯呀，的確很無聊。”

這一下，周圍諸多弟子都聳然變色了，嘩然起來――在他們心目中，武衡大師兄在門派中的地位無以倫比，雖然其一向不假顏色予人，可大家都能理解：

高手，都是很有性格的。況且，好幾次門派有強敵過來屠人清場，俱多得武衡的出手，將敵人打發了事。在很多武當弟子的心目中，武衡已是偶像般的人物存在。

既是偶像，就絕不容他人非議。

看見事態發展失常，趙雨菲一下子急了，連忙站到陳客身邊，伸手去扯他的衣襟，示意要他先走。

這一頗為親昵的動作落在楊飛鵬眼里，當場無明業火三千丈，伸手便要拔劍。

“鏗！”

他想拔劍，但最后捏在手里的竟是一個劍柄，劍柄下一寸的刃身只拉出半尺便又滑回劍鞘內。

――話說就在剛才一瞬間，陸楓身形一閃，食指一彈，居然生生將楊飛鵬的佩劍彈斷，使他根本無法拔劍而出：

“我要是你，就絕不會隨隨便便拔劍。”

楊飛鵬臉色大變。他也是掌握了鎮派絕學《純陽無極神功》的弟子，自有幾分眼力。彈指之間能把他這把精品【利器】【鑌鐵劍】彈斷的人，豈是等閑之輩？最起碼，比他要厲害幾倍。

陸楓不經意間露出的這一手，馬上讓圍攏的人悄悄向外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