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諸位，可曾聽說過尼祿祭？

據說，古羅馬的尼祿皇帝曾效仿希臘的奧林匹克，設立了五年開幕一次的競技會“尼祿祭”，其中開設音樂、體育、騎馬三個部門。

這是一個舉國同慶的節日，所有羅馬人都會參與，甚至皇帝自己也在其中若干個項目中出場——作為一個在傳說中能夠用臂膀絞殺獅子的猛人，這個皇帝獲得很多獎似乎并不過分。

——可是，殺死獅子什么的……

——人類，真的有那么厲害嗎？

樂正綾腹誹著，但是又想起自己先前那超人般的力量——大概真實的人類是不行的吧，但是在夢境中卻可以，也就是說這個存在于能里尼祿皇帝應該真的可以徒手殺死兇猛的獅子……

等等——

“不對啊老師，我只是想問問那個造反的呃、布狄卡我頭上的王冠到底是什么來歷，為什么你會提出讓我考慮打敗尼祿皇帝？”

——而且皇帝是那么好打的嗎？

——打了皇帝，皇帝一生氣，大手一揮刀斧手蜂擁而上，就自己這邊三個人那豈不是立馬死翹翹？在噩夢中被嚇醒什么的她可是一點兒都不喜歡。

“哼哼哼……你們都想得太簡單了。我們要做的可不是打敗現在羅馬啊，而是保證歷史的正常進行——想想吧，如果人類歷史上的沒有了羅馬，那么歷史還算是歷史嗎？用你們的理解來說，就像是在數學推導公式的邏輯中少了一步，那么后續的一切都有可能走向不可預知的結果……或許莫名其妙地人類的未來就沒有了，你們本身的錨點也就不復存在了。”

“等等，老師！這里是明明夢境吧？就算出了問題不應該一覺醒來啥事沒有……”

看著李書文那莫名的神色，樂正綾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直到最后微不可聞。

“該……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

“哦？你想到了什么，說出了，老夫聽聽看是不是那個。”

“……莊周夢蝶。”

“嗯，差不多一個意思。”

李書文點點頭，滿意地看向樂正綾，似乎對這個弟子有一個聰明的腦瓜很滿意的樣子。

“也就是說，這個夢……世界？還是歷史里？羅馬正在發生一些與歷史違背的東西？而我們要去負責修正？可是，如果歷史都是既定的偏離就要修正的話，那我們在未來所做的事情對于更遙遠的未來人來說也是固定的歷史？那我們活著還……”

樂正綾有些混亂，就像是有人告訴你你所做的事情都是被命運固定了的東西一樣。

但是轉念一想——

“不對，我們是有選擇的權利的。但是做出了選擇之后，過去的選擇對于明天來說就已經成為了固定的歷史，再也不可改變了，所以我們不是歷史，我們是在創造歷史，然后，現在的我們是在維護過去創造的歷史？”

就像是搭積木。

具體搭出什么造型由你來決定，在完成之前充滿了不確定性，但到了搭建完成以后卻不能妄動中間的結構，否則就會引起整幢積木的不穩甚至倒塌。

“呼……”

差點兒繞死在這個鬼邏輯里了。

樂正綾長出了一口氣——

“所以，問題到底在哪兒？”

她問到。

不管是不是夢里，到底會不會影響現實，反正做好了不就穩了？

就像是沒記清老師布置的作業是第五題還是第七題，但是我兩道題都做了總不會有什么錯吧？

反正夢里面，拯救世界就來唄——

想到這里，樂正綾甚至還有點兒期待接下來的發展了。

“問題？當然是尼祿祭啊，羅馬城里已經舉辦了整整一年的尼祿祭了，甚至資源不夠都開始對周圍實施滅絕式的征集了——你見過為了過節傾家蕩產而且一個節日過上整整一年的嗎？”

……

……

2.

“小籠包啊……就是那種小小的，一口可以吃一個的包子……包子的話斯巴達克斯先生你應該不知道吧？畢竟你是外國人呢。”

坐在巨漢肩膀上的洛天依說道。

“包子我知道，方便攜帶而且很好吃……雖然我也沒吃過，但那一定是一種最棒的食物！”

“對呀對呀，包子可好吃了！”

似乎找到了知音一般，洛天依的眼睛里似乎冒著星星。

“如果現在有包子的話就可以請斯巴達克斯先生嘗……”

她下意識地念叨著，然后突然手上就冒出了一個包子，不是小籠包，是那種又大又白的大肉包……

“噢噢噢！這就是小籠包吧！”

——或者說，相對于那聞到味道后立刻抽動起鼻翼的巨漢，這種比成年男性拳頭還大的包子真的只能算是小籠包。

“斯巴達克斯先生，你嘗嘗！”

將手機不知道怎么出現的包子喂給了斯巴達克斯，看著瞬間消失在對方大口里的包子，洛天依開心地笑著，然后抬手輕輕擦去一邊大口咀嚼一邊笑著流出了眼淚的漢子。

“哦~反抗壓迫者！我能聽到小麥那澎湃的心跳！它們成功了！”

與那巨獸般粗糙的青灰色皮膚不同，他的淚水并不渾濁，很清澈，遇風瞬間便會化作亮晶晶的東西消散掉，甚至不會在手上留下任何潮濕的痕跡。

不知為什么，依然是沒有邏輯的話語，天依卻仿佛理解了他的一些語言——

“是啊，小麥是平民的食物，肉食是壓迫者的食物，這是小麥對肉食進行完美叛逆后的食物，是屬于平民的美味呢，而且包子還有很多很多的種類，除了包子，還有更多更多的美食……”

再次將一個包子喂到斯巴達克斯嘴里，輕輕摸著那金色的卷發，天依瞇著眼睛似乎陷入了遐想，然后輕輕唱起了動聽的歌謠。

「小籠包，叉燒包，奶黃芝麻豆沙包

大肉包，菜包，還有灌湯包……」

「事在人，命在天，亙古滔滔轉眼間

唯席上，千年豐盛永不變……」

而這一次，清脆甜糯的聲音中還夾雜上了某個咬字不清斷斷續續的嘶啞男聲，如同歐洲野牛與百靈鳥的二重合唱。

雖然說不上好聽……

但也意外地不算難聽。

前面戰車上依稀聽到了歌聲的言和循聲回頭，可是那長長軍伍到最后實在是太過于遙遠了，遙遠到以至于她根本沒有看到那本該鶴立雞群的兩人。

不過……

果然，她就不該走上戰場，就這樣讓她留在后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