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至臻見識了各種奇葩，也大開眼界，欣賞到了很多好看的才藝表演。

然而，通過初選的妖，寥寥無幾，一天下來，只有五個妖，其中還包括一個走后門的嘯月。

……

紅色彎月爬上樹枝頭，驚擾了一排立在樹枝上的烏鴉，他們發出凄涼的叫聲，紛紛展翅高飛。

流沙河，

至臻再次來到了這里。

還是那條河，還是那個地方，

青煙，悄然出現。

“現身吧。”至臻一頭被風吹動的酒紅色長發，一襲紅衣，傲然在河邊，負手而立。

嘩啦啦，嘩啦啦。

水波不興的河面，忽然拍打起浪花。

浪花無情，濕了至臻腳下的鞋。

他微微皺眉：“我的鞋，阿貍剛做的。”

“是嗎？”

紅色彎月為背景，青煙做點綴，一頭灰色的獨角獸在河里慢慢露出了身體。

“抱歉了，至臻大人。”

“你認識我？”至臻淡淡問道。

“見過一次，但是，你可能沒見過我。”獨角獸來到岸邊，抖了抖身上還殘留的河水，“真是討厭，流沙河的水被一些該死的妖污染了。”

“你是誰？此言何意？”

“我，”獨角獸沒有回答，而是忽然流下一滴灰色的眼淚，

眼淚落下，落在地面上，一個泥人憑空出現。

“至臻大人，可認識這個泥妖？”

“認識又怎樣，不認識又怎樣，你今日約我來這里有何事？直接攤開來講，別給我繞彎子。”至臻冷聲道。

泥妖，記憶猶新，差點讓他陰溝里翻船。

只是沒想到流沙河的秘密竟然不在泥妖身上，是他大意了。

“至臻大人稍安勿躁，先容我講個故事。”獨角獸不慌不忙的說道。

至臻本想拒絕，想想還是算了，眼前的獨角獸貌似沒有敵意，相反，在她身上，還有著說不清道不出楚的心傷。

獨角獸陷入了深深的回憶：“那是很久以前，流沙河還不叫流沙河，它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月亮灣，

那時，河水清澈，倒影著天空的蔚藍；那時，有很多妖在這周邊搭建了安身之所，

但是，妖畢竟是妖，妖之初，性本惡，時間久了，月亮灣的河水也漸漸變得渾起來，

真沒想到，居住在這附近的妖，他們不好好愛護這條河也就算了，然而他們還將自身造成的污穢，盡數往河里放，

再美的河，再好的河，也經不起這等折騰啊！

月亮灣的水變得越來越渾，越來越渾，直至被迫更名為流沙河，這河里的沙……”

到這，獨角獸的情緒變得很激動，再度落淚。“這河里的沙都是因為河水被污，導致河邊枝繁葉茂的大樹失去了生機，再也不能守護月亮灣了！！！

至臻大人，你看看周圍這些光禿禿的樹，它們本來已經死掉了，要不是我及時來到這里，說不定就真的化作塵埃，散于空中了。”

“所以？”至臻不明白獨角獸為什么會給他講這個故事，聽起來倒蠻感人的。

“所以，”獨角獸走到至臻身邊，“還請至臻大人放過流沙河。”

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他對流沙河干了什么嗎？

至臻疑惑道：“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讓流沙河變成這副模樣的，不應該是那些原本住在附近的妖嗎？”

“流沙河變成這個樣子，的確和至臻大人無關，但是，你忘了前兩天的事嗎？”

“前兩天？”至臻看向泥妖，“你說的是我把泥妖殺死的事？他是誰？”

獨角獸發出一聲奇怪的低吟，泥妖隨即便走過來。

待泥妖來到跟前，獨角獸說道：“他是我的一滴生命之淚，專門守護著流沙河，不讓流沙河再遭到破壞。”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怕我再回來對泥妖出手，所以今晚才約我前來，并告訴了我一個凄慘的故事。”至臻說道。

“沒錯。”

“既然這樣，我答應便是了，反正以后我可能也不會來這里了。”

“那就好，還希望至臻大人說到做到，我時日不多了，只希望在生命的最后關頭，還能給這個世界做最后的貢獻。”

“何出此言？”

獨角獸悲傷道：“至臻大人，你知道我們獨角獸一族的使命嗎？我們的存在，只為守護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一河一樹一花……我游走妖界數千年，為了改變環境，以犧牲生命為代價，現在已經快走到終點了。

至臻大人，你又知不知道我的身體為什么是灰色的嗎？明明獨角獸都是純潔的白，可是我現在卻成了灰色，那是因為，獨角獸之殤，我族永遠無法逃脫的宿命……為挽救瀕臨破壞的環境而早早走向妖生的終點。

有點可笑，大家只羨慕我們獨角獸擁有遠古大妖的血脈，卻不知道，我們，其實活得并不好，因為有太多的妖太自私了，他們只顧自己而不管生存的環境。”

聽完這一切，至臻低下頭以示尊敬：“你是個好妖。”

“謝謝。”

至臻吐了口氣：“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

獨角獸搖搖頭：“大人有心了，但是能讓流沙河再度變成月亮灣，只有我才能做到，所以就不勞煩大人了。”

“好吧。”至臻踏出一步，目光移向河面上的青煙，頓了會，“能告訴我關于青煙的事嗎？在我來之前，據說這里的青煙可不是這樣的。”

獨角獸眼里出現一抹復雜的神色：“青煙成縷，妖怪往生，每一縷升空的青煙，都代表了一個死去的妖怪，但是，怨不得我，因為他們該死，因為他們還想著來破壞這里的河水。”

“明白了。”

至臻嘆息道：“妖與自然。”

……

“主人，我能進來嗎？”阿貍敲響了至臻臥室的房門。

“進來吧。”剛從流沙河回來的至臻，正準備躺在床上休息，就聽到了敲門聲，于是端正地坐在床上回道。

阿貍走進來，步伐略顯不穩，右手搭在額頭上：“主人，我老毛病又犯了。”

至臻：“……”

一會后，

阿貍紅著臉離開了房間，回到旁邊的屋子，緊緊關起門，靠在門上，雙手捂著臉頰，再輕輕跺腳：“哎呀～羞死了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