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聽你的。”男人仍然悶悶的，但還是答應了。

他永遠不會知道，初夏只是想把學員培訓的時間安排的緊湊一點而已……

這樣，她就能再多安排幾個學員來賺小錢錢了……

理論上，給學員安排早上的鍛煉是不可能的，尤其顧華熠這種要求上門的，帝都這么大，哪有那個條件兩頭跑呢？

可是偏偏，這個脾氣古怪的男人正好住在對面……

這不是天賜良機嘛！

但是初夏的那一套“交感神經接替理論”是沒有邏輯錯誤的，早起鍛煉的確有好處——只不過，只要你早起了，不論是遛狗、慢跑還是洗個熱水澡，只要能提升體溫和心跳，都能達到類似同樣的效果就是了。

周一的清晨，初夏沒有給顧華熠安排強度太大的訓練，只是讓他在跑步機上用七公里左右的速度慢跑了四十分鐘，做了一些簡單的拉伸，兩個人就開始隨意聊天。

聊天的過程中，初夏忽然想起一個她一直很好奇的問題：

“顧博士，你說話的方式很特別。嗯，就是，感覺好像沒有情感，準確的說，是沒有音調。比如，你問我話的時候，我常常分不清，你是在說一個事實，還是在問我問題。”

初夏盯著顧華熠，等著他的解釋。

男人漂亮的眼睛沉了沉，睫毛鈍鈍地覆蓋下來：“我，從小都這樣的。”

“哦……你大概是小時候，沒有人教過你吧。不過沒關系，這個很簡單的，我教你啊。”

男人復又抬起頭，清澈的眼神讓初夏心里一磕。

總是在這種時候，他一點都不像手握百億資產的總裁。

卻有點像，初夏一直沒有忘記的某個人。

初夏緩緩神，開始比劃：

“就比如說啊，比如我問你，今天你有沒有偷吃巧克力，偷喝了奶茶？這個茶字，發音要上揚，揚起來！”初夏伸出食指，做了一個向上揮舞的動作。

顧華熠試著感覺：

“有沒有……偷喝奶茶，茶？”他也不自覺地伸出手指，朝上揮舞著。

初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太好笑了，冷面冰山的顧總裁，居然像小學生一樣跟她學音調，還伸出一根手指做著滑稽的動作。

初夏拍手鼓勵：

“對，對，就是這樣，問別人話的時候，語調要上揚，這樣別人才知道你在問他，而不是你自己自言自語啊。”

幼稚的男人還在嘀嘀咕咕地練習：“有沒有……偷喝奶茶？”

初夏笑夠了，說：

“好了，我們換一句。

換一個什么呢，就比如說，你的女朋友跟你鬧別扭，要離家出走，這時候，你心里很不爽，很生氣，你可能就會拉著她說‘你要去哪里！’

這句話呢，雖然表面上是疑問句，但其實她去哪里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你不希望她隨便離開，對吧？

那么這句話的結尾，就要加重語氣，而不是語調上揚。像這樣，你跟我學：你要去哪里！”

初夏為了方便語氣的形容，攤開手掌，做了一個向下劈的動作。

顧華熠有樣學樣：“你要去哪里！”

也做了一個向下劈的動作。

“對對，就是這樣的感覺，來，我們再練幾句……”

初夏樂在其中，顧華熠也覺得這個課程很有意思——比剛才被迫在跑步機上像倉鼠一樣跑七公里要有意思多了。

如果以后的健身課，每天都是這樣說說笑笑的課程就好了，再給他顧總裁來一打。

朝陽初升，奢華公寓，健康的氣氛，有一種只屬于顧華熠和初夏兩人的東西，在悄悄醞釀。

*

兩人說笑鬧了一陣，初夏抬腕看表，站起來收拾東西：

“哎呀，都快八點了，不跟你講了，我得回去收拾下，準備去上班了。”

雖然所謂的回家，只是不到十步的距離。

顧華熠拉住她，兩人對視。

曖昧的氣氛在兩雙眼睛之間流動。

只聽得到墻上的時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

“明天，你還來嗎？”男人的問句，帶著一絲剛剛學會的起伏，還略帶沙啞。

初夏心里一動，感覺耳朵有點癢，趕緊掩飾性地咳嗽了一下，回答：

“明天沒有你的課，我要在俱樂部一直上到晚上九點呢。”

“那你下班以后過來，教我。”

初夏略一思忖，面露難色。

“怎么，不行嗎。”

初夏揚起頭，小鹿般的眼睛眨了眨，一臉誠懇：

“可以，但是得加錢。”

*

初夏最近總是感受到某種視線。

在公開課的房間，有人從外面盯著她。

在私教課上，明明只有兩個人，最多三個人在房間里，卻總覺得還有一個人在凝視著她。

甚至在員工休息室，都能感覺到某種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她的背上。

初夏因為有小時候那件事的陰影，對被人盯著看這種事很敏感，但是，每次一回頭，卻發現沒有任何人在看她。

她想，或許是這段時間精神緊張，壓力太大了吧。

直到有一天，孟沁把她拉到一旁，神情嚴肅：

“夏夏，我發現有人一直在看著你的一舉一動。”

初夏一驚：

難道真的有？

“而且我知道這個人是誰了，有實錘。”

初夏困惑：“你怎么知道的？”

“當然是我親眼看到的，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也不能這么肯定啊。”

于是孟沁把這個過程娓娓道來，初夏漸漸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那天孟沁本來有兩節私教課，但是學員臨時打電話來說有事不能訓練，于是孟沁就在預定的私教課訓練房里，自己做做訓練。

她所在的那個小房間，處于俱樂部相對隱蔽的角落，但這個角落，卻有恰好可以看到整個俱樂部的全貌，但別人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她。

孟沁坐在瑜伽球上，正試圖保持平衡身體，突然發現，俱樂部的另一個角落有什么光芒，在一閃一閃。

孟沁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角度，從外面愈發看不見她，但是她的視野卻更寬闊了。

她看到了那個光芒的來源，是有一個人在不斷地用手機攝像頭拍什么東西。

那個光芒所指，正是初夏所在的公開課訓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