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

眼前是一串吊燈，閃爍著微弱的燭火，但如果加在一起，就沒那么暗了。

穹頂泛黃的龜裂的墻粉與五彩的壁畫四處伸展著。

“這是哪兒？”西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這聲音西婭自己卻嚇了一跳，好不容易度過的變聲期又回來了嗎？

沒有人回答。西婭想著這里也不是電視劇，自己又不是什么主角，醒來旁邊都有人照顧，就決定先自己探索一下。

西婭翻身滾下了床，與其說那是床不如說是一塊石板。

“那些人還真下得去手。”西婭摸了摸脖子。

這里看起來很像那個什么尼茨監(jiān)獄，尤其是這墻壁的破爛程度。

那些人說不定不會死心，西婭想到，殺自己幾百遍也不會死心的，現(xiàn)在必須想辦法逃走才行。西婭不想再體驗一次那感覺了。

西婭推開了走廊盡頭的鐵門，悄悄拉開了，通過后又輕輕關(guān)上了。

“啊。”西婭轉(zhuǎn)過墻角就看到一個人，西婭嚇得叫了出來，又急忙捂住嘴，心臟幾乎要跳出來。

“你遲到了。”西婭緩過神來才注意到她是大祭司。

大祭司端坐在木制雕花的方桌后，桌上放著兩杯棕色液體，冒著看起來熱騰騰的汽。

“說得好像你知道我會來似的。”西婭說道。

“這三天你過得很自在嘛。”大祭司沒有回答，岔開話題說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西婭問道。

“我知道你知道的，現(xiàn)在你可以知道我知道的了，”大祭司緩緩攪動著那棕色液體，“問我吧。”

“這是什么？”西婭咕嘟咕嘟喝下一半后咳嗽了幾聲問道，“咖啡？為什么這么甜？”

“你需要補充能量。”祭司說完把手上那杯也推到了西婭一邊。

西婭搖搖頭。西婭從“意志”那里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以及一些支離破碎的事實。

西婭從未想過有那么一天自己所認為的理所當然的一切都會被顛覆，不論是王室的身份也好，視為信仰的洛也罷，都已經(jīng)不復存在，甚至從未以人們想象的到的方式存在過。

一切的源頭只是屬于自稱阿贊多亞的人的飛船墜毀在地球。幸存者中有一些人有難以想象的能力，但他們所有人只是試著在地球生存下去并等待時機返回家園。

而他們的后代已經(jīng)不想回去了。

西婭得知自己有著些阿贊多亞血統(tǒng)時也是不太相信的，但這似乎是事實。西婭的父母也有著些阿贊多亞的血統(tǒng)，但是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直到某些特定的基因相遇了。

現(xiàn)在，父母都已經(jīng)離自己而去，西婭知道自己繼承著他們的無價的一切，必須要努力的活下去，在這如末日般的時代里。

“我真的，很想他們。”

大祭司告訴西婭這段時間里發(fā)生的事情，填充了這三天的空白。按照大祭司的說法，是她想辦法維持了西婭的身體。而“意志”那邊則認定西婭沒有繼續(xù)屈服于自己的命運，重新回到人類一邊。

現(xiàn)在西婭對于自己要做什么還沒有頭緒，復仇？逃走？

“我建議你先消失一段時間，如果有什么要做的，這段時間也足夠思考出來了。”大祭司扔掉了帽子。

“怎么了？”西婭問道。

“我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歷代祭司都想探尋的真相。”大祭司有些失望地說道，“神明的真相。”

“那你要怎么辦？”西婭問道，“對于這種信仰。”

“我也需要時間，孩子。”大祭司起身走過來給西婭戴上了父親贈予的金鷹和寶石，“你父親一直是愛著你的。”

西婭抽泣著，再也止不住來自心底的悲傷，他們已經(jīng)不在了，再也回不來了。

窗外大雪紛飛，堆積著，道路上停滿了被拋棄的車子，曾經(jīng)五彩的庫洛勒爾舊城已經(jīng)變成了整塊兒的銀白，賓路盡頭是那座依舊矗立的宮殿，但它的主人再也不會回去了。

沒有人知道巴里在哪，他消失了，但既然已經(jīng)互相道別，這也不算不辭而別了吧。

西婭照著大祭司的線索來到了收養(yǎng)洛西卡的一家孤兒院。

“請問有什么事嗎？”照看著孩子們的姐姐問道。

“哦，我來看看我的表妹。”西婭說道。

“你是？”那位姐姐帶著西婭來到柜臺，拿出表格。

“表哥，米索·維·戈爾麥拉。”西婭裝著很拽的樣子把胳膊拄在柜臺上說道，“來看望我的妹妹。”

西婭對于自己短發(fā)的樣子很帥以及現(xiàn)在有些沙啞的聽起來像男孩子的聲音多少還是了解到了的。

“我會保密的。”姐姐說道。

“什么？”西婭很驚訝自己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

“關(guān)于她的去向。”

夜晚，西婭和洛西卡搭上了前往邊緣之城的巴士。帶著妹妹去投靠那個莫格老爺子或許是目前唯一正確的選擇。

“此次爆炸事件經(jīng)多方證實，是由一種被命名為CPiS??-01的復雜化學物質(zhì)為主要成分的大氣擴散彈藥，除了南洋海域上空，在羅姆群島地區(qū)也發(fā)生了類似的爆炸，已經(jīng)直接或間接導致1257人身亡，目前為止沒有搶救成功的案例，死亡人數(shù)預計會進一步上升。最新研究發(fā)現(xiàn)低溫對這種物質(zhì)的活性有抑制作用，科學家表示，只要大氣溫度降低的速度再增加一些，有望阻止因該物質(zhì)導致的更大規(guī)模的災(zāi)難發(fā)生。”路邊撿的收音機如此播報著。

半夜時分，手表的指針已經(jīng)指向一點半了。西婭背著睡著的洛西卡向著市中心加油站的方向靠近，那里有流浪者收容所。

“是你。”西婭一進屋就驚訝到了，屋子里是前些天看到的沙漠旅行團，所有人都是西婭認識的。

“你是？”拉班諾還是沒有認出西婭的樣子，“哦……你…你還！”

“你誰啊？”那個叫凡爾的人問道。

“米索·維·戈爾麥拉，”西婭笑了笑故意這樣說道，“這位拉班諾的朋友。”

“我們出去說吧。”拉班諾道。

看來他們還是沒認出來。

“我的身份一定要保密，拉班諾，那個公主已經(jīng)死了。”西婭在加油站后面路燈下說道。

“好的，”拉班諾點頭道，“你家人……”

“不要再說了，謝謝你，我沒問題的。”西婭說道，“順便說一下，我記得那之后的一切，雪山上，沙漠里。”

“所以你是真的！”拉班諾后退了一步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西婭說道。

“那后來你們找到劍了嗎？”西婭用手接下了一片雪花，化掉了，然后說道，“看起來你們還沒成功。”

“只有真正的王可以拿起它。”拉班諾低頭看了看手，“現(xiàn)在只有你是真正的王了。”

“我從被吊起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王了，或者說從我父親宣布回歸的那一刻。”西婭說道。

“不，王之所以是王，”拉班諾堅定地說，“是因為有追隨她的人。我們這些清楚真相的人一定會站在你這一邊的。擁有這種能力這就足夠了。”

“可是。”西婭有些猶豫。

“只要你拿起了它，之后世界就會恢復本來的樣子……據(jù)信。”拉班諾繼續(xù)說。

“對不起，我不能。”西婭說道，“每天都在死人，因為那武器，對不起。”

“哦……”拉班諾搓了搓手指，搖搖頭說道，“沒，沒什么。”

拉班諾看起來快要哭了，但西婭想不出什么辦法來安慰他。他們明明那么努力，到頭來卻被否定了。拉班諾默默離開了。西婭伸出手，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真沒用。”

夜晚，西婭抱著洛西卡相互取暖。木炭爐在不遠處發(fā)著暗紅的光，窗子開了縫隙，確保了通風。

“你總會有辦法的。”西婭再次回想起這些天來的經(jīng)歷，“意志”總在說這些話。

但那似乎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