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說話時候的語氣帶有些不屑,這倒也不怨他,像他們這種小地方來的人,完全不知道現在情況的危機??峙逻@拖家帶口的來,只是害怕跑了自己的金龜婿吧。
趙玉瑾聽了這話,仔細的用自己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那個男人,卻感覺他站在那邊,自有些瓊枝玉樹的風骨,不由得邁步走去。
在門口的時候看不到這男子的樣子,可越到進處,趙玉瑾越是心驚,這人怎么會是他!
自趙玉瑾一進門,容衡就已經注意到他了,今天朝自己走過來,并且腳步越來越快,面上由原來得疑惑改做驚喜,只好應對。
“玉瑾見過容侍郎,不知道您來到了府上,學生這才來遲,還請侍郎不要怪罪?!?
這一下輪到身旁的小廝傻眼了,什么情況?這不是小地方來,蹭吃蹭喝的么,怎么搖身一變,成了太子的老師了。
容衡聽著趙玉瑾對他的稱呼,目光流離,上前回了一禮,“太子殿下這就言重了,容某現在只是一個小小舉人,萬萬稱不上侍郎這個稱呼,還請太子見諒?!?
聽著容衡的話,又想起之前在京城發生的那些令人唏噓不已的事情,太子的臉色也沉了沉,“當年是我父皇……”
然而太子的話還沒能說出來,就被容衡當即打斷,“往事隨風,人各有命,過去的便是過去了?!?
見容衡思想通達,不愿戀戀舊事,趙玉瑾也不好再提,只是借著由頭,將容衡請到堂上坐,問候了幾句家長里短。
“原本我府上的人說,趙滄的娘子從云平鎮到了杭州,我想先來拜會一下,萬沒想到,趙滄那么好的福氣,竟然娶了您的女兒!”
趙玉瑾本來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再一次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卻見提到趙滄,容衡本來還滿面春光的臉上,刷的一下變得難看起來。
哪里是那個混小子好福氣,還不是因為他當時逼迫自己,說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往事,如果不把女兒嫁給他,他就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腦的全告訴容俏。
容衡只想要容俏在云平鎮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不想她卷入到上一代人的是是非非當中,只好忍著心中的怒火答應。
幸好他對自己的女兒還算不錯,不然……哼!
“別跟我提那個混小子,本來日子過得好好的,非要來扯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要是讓我女兒受了半點委屈,我定然饒不了他!”
聽著容衡說的氣話,趙玉瑾的心情倒是放松了很多。面前的這個人曾經有著翻雨覆雨的能力,向來一臉的公正嚴明,從來不會喜形于色,可現在,倒是比以前多的是人情味。
“趙小王爺,也不是故意要牽扯到這件事里來的,實在是京城變故太大。玉瑾期望您能夠看在天下蒼生的面子上,背后推我們一把。事情過后,玉瑾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撲通”一聲,只見趙玉瑾一點也沒有端太子的架子,就這樣毫無防備的雙手抱拳,跪在容衡的面前,甚至連家仆都沒有一點避諱的意思。
古人有三跪,所謂跪天,跪地,跪父母。可在趙玉瑾的眼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自己跪容衡也是理所應當,況且他現在還有事求著人家。
“太子殿下還是起了吧,您這一跪可只有當今圣上能夠受得起。具體的事情,趙滄已經跟我說了。我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
容衡這么一說,趙玉瑾的心里就放心了很多。有了他的人脈和聲譽,自己對于朝中大臣的拉攏就如魚得水了。
“鞋給你買回來了,這幾雙你自己挑,我那邊還有”,事……,趙滄推門進去,話還沒說完,就見容俏歪著腦袋,把身子彎成了一個弓形,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簡直就像一只在太陽下面打盹的貓。
聽著她清淺的呼吸,趙滄不由得把手腳放輕了一些。向來經過這么多天的長途跋涉,她也是累極了,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
把手中的鞋子一雙雙的擺在床下,趙滄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而后用自己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拂去她面前的碎發。將她的身體慢慢的糾正,給她改好被子,安排的妥妥當當,這才嘆了口氣,輕輕關上了門。
“你,去把旁邊的那位公子叫過來。”
雖然太子的身份他們幾個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對于這些家仆,自然還是要有所隱瞞。即使是一個個的排查了一遍,誰又知道這里面會不會有大皇子的探子呢?
正在整理盆栽的家仆聽了這話,愣了愣,這才回道:“小王爺,趙公子剛剛跟岳父大人進了中堂?!?
趙滄眉毛一挑,啐了一聲“他倒是能聞著味找過來?!?
聽著趙滄的話,幾個家仆大眼瞪小眼,這位小王爺的性格還真是……痞里痞氣。
本想著把兩個人叫在一起商量商量,可現在倒是好,用了他的屋子,用了他的暗衛,他們倆把自己的撂在這了。
“我這屋子可算是寬敞?”
趙玉瑾和容衡剛剛結束了剛才的一番客套,就見趙滄滿不在乎的一邊打著哈哈,一邊走進來,倚在門旁的柱子上問道。
趙玉瑾還沒站起來說話,容衡就把臉別到一旁,語氣平淡,“今天一見太子的言行,的確是令我眼前一亮。慚愧呀慚愧,在我教過的幾個學生里,還是太子殿下最是心胸寬廣,有愛國之仁。”
趙滄嗤笑了一聲,就知道他這個老丈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從小他就看著自己不順眼,恨不得把他的女兒推的離自己遠遠得吧。
想起容俏,又看著容衡對趙玉瑾那滿意的神色,趙滄本來毫不在意的心理不知怎么的,就像是被人握著把柄似的,渾身難受,看著趙玉瑾的目光,也連帶著難看起來。
“哎哎哎,我可沒說過你什么壞話,有什么事情,你們兩個先聊,趙某告辭?!?
說完,一溜煙的就離開這間屋子,生怕他們兩個人的這把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