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是在騎出一百來米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的。

后座飄輕，完全沒有載人的感覺。

他回頭一看，好吧，果然沒有人。

于是他一甩車把，利落地拐了個彎，扭頭回去接被他落下的女同學。

看他這瀟灑干凈的姿勢，誰能想到他剛才犯了蠢呢？

女生欲哭無淚地站在原地，等著唐生回來。

“真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注意，把你忘了。”

“沒事沒事，”女生連連擺手，擠出一個笑容，“那唐老師，我就坐在后面了。”

“嗯。”

女生小心翼翼地側坐在后座上。抬起頭，能看見唐生平整的西裝外套，再往上看，還能看見他的碎發在衣服的后領掃來掃去。

她糾結了一小下，沒敢直接攬住唐老師的腰，而是輕輕地捏住他的衣擺。

兩人在林蔭路上駛過，在外人看來就是一段浪漫的校園故事剪影。女主角微紅著俏臉，低下頭沉默不語，而我們的男主角……

男主角他在聆聽腦海中傳來的倒錢的聲音。

系統這次是真的大方，他助人為樂，竟然獎勵了150。

唐生在腦海里說：“請把150全部換成硬幣，讓我多聽聽這富貴的聲響。”

系統……

系統它沒搭理唐生。

唐生載著后座的女同學，把她送到校醫院樓下。正好她朋友剛剛路過，就主動走過來扶著她進去了。

目送著唐老師騎車遠去，被送來的女生和她的好朋友小聲說了幾句話。

朋友開她玩笑。

“這不是上午那個帥哥老師嘛，近距離看變得更帥了哈。怎么樣，班花要出手了嘛？”

女生回想起剛才唐生把她落下的情景，哭笑不得，用手肘戳了戳朋友。

“快扶我上去吧，別八卦了！”

唐生把自行車還給剛才借他車的那同學，然后步行著回了教學樓。剛才騎車的時候他接到了甄主任打來的電話，說儀器修好了。

甄主任讓唐生先去他辦公室一趟，說上午做的試卷批出來了。唐生在約定的時間前來到辦公室。

他去的時候，辦公室的門是大敞的，里面有位個子高高的男同學正在接受甄主任的訓話。

“下次遇到這種事要先報警，知道嗎？不要老是耍小聰明。這次是僥幸沒受傷，萬一下次呢？”

甄主任苦口婆心地教導學生，說得口干舌燥，而這位男同學從頭到尾沒吱聲，直到快結尾的時候才來了一句“謝謝主任”。

唐生瞧見那外套覺得眼熟。等那男生回過頭來，果然，就是中午的那個“小一”。

男生發現唐生的到來，也沒露出多么驚訝的表情，只是懶洋洋地瞇著眼睛笑，連打招呼的聲音都拖得老長。

“唐老師好。”

唐生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繞過他走到甄主任面前。

甄主任很驚訝。

“你們見過面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杜老師介紹了一下。”

“哦，原來是這樣。對了唐老師，卷子已經批改好了，你拿回去看一下。等我先找找……”

因為這次甄主任的眼鏡好好地架在他的鼻梁上，所以找東西的速度很快。他把那幾張薄薄的紙交給唐生，對他說：“總體來說是很不錯的，筆試這關沒問題。接下來我會和你交流幾個問題，進行一個簡短的面試環節。可以嗎唐老師？”

唐生匆匆掃了眼試卷，然后卷成卷攥在手里。

“可以的。”

甄主任問的問題并不很難。他問了問唐生以前當老師的經歷，然后又問了他為什么選擇西天高中，還有一些關于任教的問題。

雖然唐生沒有真的當過老師，好在他能編。他編得還不賴，甄主任聽了后頻頻點頭。

“行，面試基本就是這樣。等會兒我們再去測試一次異能，生成報告就可以了。哦對了唐老師……”

甄主任扶了扶眼鏡，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這次聘任老師并沒有指明是教授哪一科，剛才給你出的那份卷子也是個綜合卷，其實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接下來甄主任花費足足二十分鐘的時間，來給唐生解釋這個原因。

“其實二年級的二十二班，有點特殊。”

高二的二十二班，是排名最末的一個班級。這個班級不光在序號上是倒數第一，在成績也是。

西天高中分文化課和異能課，文化課又分文理科，所以每次考試都會生成三份成績單。而二十二班能夠在任何一門課都保持倒數第一的成績，也可以說是屬實不易了。

“其實如果只是成績不好，那還不會讓學校如此頭疼。小唐老師，我也不瞞你，你已經是這個班第十個班主任了。”

“……我能問問前面九任現在還安好嗎？”

“唉……”

甄主任沒說話，只是長嘆一聲。

行，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怪不得那位小一，每次看見他都是一副“希望下次也能看見活著的你”的模樣。

“這里有一份成績單，上面記錄了二十二班所有同學從高一到現在的成績。”

甄主任從一個檔案盒里面抽出幾頁紙，遞到唐生的手上。

唐生接過來看。

當他看清楚上面的表格后，不免露出驚訝的神情。

“主任，這上面……是全部的學生？只有四個人？”

“對，只有四個，”甄主任又推了下滑的眼鏡，“其實他們這一屆高一剛入學的時候只有二十一個班，二十二班是后來成立的班級。”

“那這四個學生……”

“是從原先的班級調到二十二班的。”

唐生盯著名單上的四個名字，心情復雜。

“這樣的做法……會不會不太合適？”

唐生不知道學校是用什么名頭把這四個學生和其他人分隔開的。不過這種區別對待的做法，很容易造成偏見，尤其是在價值觀正在形成的青少年中。

他沒深入地了解過教育學，但學校的這種做法，絕對是有問題的。這不是單純的增加一個新班的事，而是把四個無法融入群體的學生當作異類，劃歸到另一個世界。

聽唐生問起，甄主任也深深嘆氣。

“其實吧，這算是個歷史遺留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