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芮眨了眨眼，又說：“是不是不太矜持？”
莫時庭在江風中佇立，碎發如墨，渲染著深邃的輪廓，卻不見半分動作。
沈寒芮輕咳了聲，心里沒多少底氣。
“好。”
片刻，富有磁性的沉穩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只一個字，心里所有燈都亮了。
沈寒芮淺笑，摸了一下被風吹的泛紅的鼻尖，聽到他回答她剛剛的問題：“很矜持。”
沈寒芮抬首看他，他不是一個喜怒于色的人，但此時，他雙眸溫潤，唇角勾起的弧度讓人挪不開眼。
世界上怎么會有人長的這么好看！
沈寒芮暗自咂舌，她這樣算不算暴殄天物？
她捋過臉側的發絲，一道陰影映在她腳邊。抬頭，莫時庭背抵著她面前的護欄，替她隔絕了所有冷意，淡淡道：“風大。”
涼涼的風撞著他的后背，他的衣角向她傾斜，像是一雙索要擁抱的手。
沈寒芮盯著衣角，忽然鄭重問道：“莫總，你確定不會后悔嗎？”
“嗯？”莫時庭眉宇間的溫和一直未消減。
“我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外界對她不佳的評價她還是清楚的。
莫時庭冷硬的面部線條漸漸柔軟，似笑非笑道：“我的字典里沒有麻煩兩個字。”
沈寒芮一頓，莞爾。
站在她眼前的是無所不能的莫時庭，而不是林煜。
“但現在的確有一件麻煩事。”莫時庭彎腰，與嬌小的她保持平視認真道。
他每一個細小動作皆包含著呵護，沈寒芮心口敲起了一只小鼓，長翹的睫毛顫了下：“什么事？”
她看著他右側唇角弧度向上，皓齒星眸。
他問道：“要一直叫我莫總？”
“……”
沈寒芮眨了眨眼，所以他說的麻煩事是這個？
她呡了下唇，很是被動：“那叫你什么？”
“不太生分，你喜歡的就好。”莫時庭眼底一抹精光閃過，饒有興致低低道：“芮芮小仙女。”
沈寒芮一愣，隨即整張臉一紅，尷尬的抬手遮了臉，“這是小時候的玩笑話。”
她小時候深受少女動畫片毒害，9歲時生日愿望是當仙女。當時莫沈兩家替她慶生，每個人都叫她芮芮小仙女，只有13歲的莫時庭不肯，為了這聲稱呼，她心心念念好幾年，但他從未叫過。
如今，沈寒芮想起來滿滿窘迫，遮掩道：“小時候的喜歡不作數的。”
莫時庭磁性的嗓音低笑了聲，雙眸卻始終未從她臉上挪開，含了些其他意味：“作數的。”
沈寒芮只當他說的是稱呼，報復道：“那我豈不是得叫你哥哥？”小時候，她是這么叫他的。
莫時庭眼底笑意深了深：“乖。”
“……”
沈寒芮失笑，撇了撇嘴：“真會占便宜。”
“再叫一聲。”莫時庭指尖寵溺輕蹭了一下她的眉心。
沈寒芮眉心微麻，面色紅了幾分，移開視線：“不叫。”
莫時庭站直了腰身，微不可聞嘆了聲：“不急。”
“風太大，走吧。”他率先轉身邁上臺階。
她看著他的背影，隱隱發覺他的失望，下意識張了張口，許久才無比別扭叫了一聲：“哥……哥哥……”
她的聲音清冷又不自然，但說起這兩字時，卻莫名有幾分撒嬌繾綣。
莫時庭背對著她，輪廓分明的臉劃過一抹極淺的笑意。
他回首，眉宇之中是對她慣有的溫和，卻故作鎮定應了聲：“嗯。”
隨即，向她伸出白凈修長的手。
沈寒芮遲疑了一秒，便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掌心溫熱，輕輕一攏，便將她所有冰寒都納入。
他牽著她的手，時不時收緊，似在確定是否握著她的手。
沈寒芮與他十指緊扣，香甜氣息放肆環繞她。心跳忍不住加快，有些緊張。越是緊張，香甜氣息越濃。
她輕輕抬首，發現他的耳朵可疑的紅了。
嗯？？堂堂莫總也會害羞？
上了車，莫時庭暫時松開了她的手。香甜氣瞬間疏散，莫名讓人有點失望。
莫時庭坐到她身側，無比自然的覆上她的手，像是這樣的動作已經重復無數遍，絲毫不見生疏。
沈寒芮安靜任由他牽著，一雙璀璨的眸卻緊盯著他微紅的耳垂，悄悄露出笑意。
其實，她很少與人如此親近。
她只交過林煜一個男友，說來可笑，他們戀愛好幾年，就連擁抱都少有。
以前她為愛所迷，并不覺得這不正常，如今細細想來，林煜不愛她，早已有跡可循。
沈寒芮心口驟疼了下，吸了吸鼻子，忽然提議道：“要一起吃飯嗎？”
“想吃什么？”莫時庭指尖在她手背點了點，溫度有些燙手。
沈寒芮眼睛亮了下：“吃火鍋？”
莫時庭知道她吃不了辣，少有疑慮：“能吃辣？”
“我知道有一家不辣。”沈寒芮多了些興致，對開車的孫柏乘道：“孫特助，麻煩去花貴坊。”
這邊離花貴坊并不遠，幾分鐘便到了。
晚上十點多的餐廳人并不多，沈寒芮坐下后，熟練點了花膠雞火鍋。
“這里的雞湯火鍋做的很好。”沈寒芮將餐單先遞給了莫時庭。
莫時庭沒有點，而是交還給了她：“你做主。”
沈寒芮不客氣，快速點了幾樣推薦的配菜。
火鍋端上來時，莫時庭放心了些。
雞湯里補料放的很足，鮮正的橘色，不見一分紅辣。
沈寒芮一雙水眸滿是光澤，與莫時庭客氣了兩句便下手了。
雞肉鮮嫩軟綿的口感讓沈寒芮小聲感嘆了句：“好吃。”
莫時庭輕笑，拿起筷子給她夾了幾塊肉，只是看著她吃。
只有和他在一起，沈寒芮才能嘗到食物的味道。吃了幾頓無味的飯，她難得吃到愛吃的，多少有些隨意放肆。
莫時庭注目著她貪嘴卻還努力維持優雅，上揚的唇一直未消。
等到出了這家餐廳，已經十一點了。
沈寒芮很滿足，留意到莫時庭幾乎沒吃，“是不喜歡嗎？好像吃的很少。”
“嗯。”莫時庭替她開了車門，清了清嗓子，不自然應了聲。
沈寒芮有些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系，你喜歡就好。”莫時庭輕笑應了聲，吩咐孫柏乘開車。
孫柏乘車開的很快，沒幾分鐘便將沈寒芮送到了沈家。
沈寒芮下車，擺了擺手：“那我進去了。”
莫時庭拉住了她的手腕，她回首。
“晚安，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