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日晚。

陳岸站在江南市某小區的一棟別墅前目瞪口呆，他有點不確定地指著別墅，歪著頭望向江小喬。

江小喬掩嘴直笑，說：“你猜得沒錯，我在江南市中心有一套房子！”

“你說你在兵山路長大的？”

“那是小時候！”

“你說你沒錢？”

“廢話，你鑒定一次一百萬我當然沒有！”

“你說你沒坐過飛機的？”

“我沒坐過私人飛機！”

“你還說過，你在郭胖子那打工工資很低！”

“一萬五沒提成不低嗎？”

“呵！”陳岸冷笑一聲，說：“女人，你的名字叫做謊言！”

江小喬：“……”

“別廢話，進去吧！”江小喬拉著陳岸的手走進別墅。

當江小喬打開燈的瞬間，陳岸發出一聲低呼。這別墅雖然不大，但它的主人顯然在其中投注了很多心里。雖然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他的經濟水平和眼界都有限，但陳岸還是能看出其中裝修的低調奢華。

裝修一定不是江小喬裝修的，這別墅的裝修風格很沉穩，就像一位經歷滄桑的中年男子，陳岸估計這別墅曾經的主人應該是江小喬的長輩，很可能是父親。

這里已經有些時日沒忍住了，家具上有細細的一層灰塵，但又不是很久沒人住，他又能看出有人打掃過的痕跡。

江小喬進門之后有點緊張，她細心觀察陳岸，發現他除了最初的驚訝之外再沒有半點激動的情緒，好像他見過這種世面一樣，但他的出身明明明明是在邊陲。

有些人天生就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就像眼前的這位。

“師姐啊！”陳岸興致勃勃地觀察別墅里的一切，問：“你拉我進來是想干嘛？”

江小喬驀然驚醒，見陳岸沒有發現自己在偷看他，趕緊說道：“這里的安保情況還不錯，如果你暫時沒有地方放東西的話，也可以放在這里！”

“但這終究是權宜之計，你應該想辦法安置你那把小黃鴨！”

說到小黃鴨陳岸就有點頭疼，同樣是槍，江小喬那把比他的小黃鴨要容易收藏得多了，此時江南的氣溫還沒有降低，江小喬身穿一件花色的連衣裙，她的妝容顯然是刻意整理過，雖然有一副遮擋，但陳岸還是能隱約看到她藏在小腿上的槍托。

江小喬的槍行，陳岸的小黃鴨卻不能這么做，這是一把玩具水槍，槍頭的小黃鴨被設計得又大又圓，他感覺放在哪里都不對。

而且小黃鴨隨身攜帶還有一個尷尬的地方，那就是經歷了千年歲月的洗禮，它的水倉有點漏水。

古董就是這樣，經歷過靈氣洗禮之后的古物，雖然會在靈氣的加持之下變得比原來堅固，但靈氣同樣會固化它們原本屬于俗物的缺陷，這把小黃鴨估計在被靈氣沖刷之前就有從接口處漏水的毛病，現在也被固化下來。

這樣的靈寶，明顯不適合隨身攜帶。

“這是大門和小區的門禁卡！”江小喬示意陳岸跟她走，陳岸才知道原來她家還有個地下室，整個地下室被設置成一個巨大的保險柜，江小喬輸完密碼，讓二人進去。

“這是別墅以前的主人留下的，現在也沒放什么東西，你要是不方便就將東西先放著吧！”

“我等下告訴你密碼，你以后要是急需但我又不在的時候你可以過來拿！”

她說完撩起長裙，露出自己修長的長腿，長腿上綁著一副槍托，那把回旋鏢正別在江小喬腿部。

直接將回旋鏢放在保險柜里，江小喬示意陳岸，陳岸將自己的小黃鴨和紅星二鍋頭取出來放下，二人離開保險柜。

“你就這么相信我？”陳岸見江小喬告訴自己密碼，疑惑地問道。后者身體僵了一下，白了他一眼：

“我擔心你什么？是當心你偷了我的房子？還是保險柜里的回旋鏢，那本來就是你幫我選的！”

“陳岸，你太小看自己的價值了，只要你愿意，這一切都是你唾手可得的！”

江小喬的話讓陳岸愣住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又陷入盲區了，人的習慣沒那么容易改變，自己又不自覺地讓那種弱者的心態浮現出來了。

江小喬說的是，自己現在雖然不行，但他相信自己的潛力是最強的。

陳岸朝她微微一笑，說：“那么我們走吧！”

“我去酒店開個房間！”

江小喬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

“我去酒店開房間你吃驚干什么？”

“你……去開酒店……不，開房間干什么？”后者好不容易扶住樓梯，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今天不適合回去住！”陳岸笑著將今天胡云的事說給江小喬聽，江小喬越聽臉色越凝重。

二人走到客廳，陳岸剛好將事情講述完畢，隨后他說道：“雖然這是一件小事，但畢竟下了室友父母的面子，回去太尷尬了，還不如先在外面住一晚，等到31號晚上再回去！”

“這不是一件小事！”江小喬嚴肅地打斷陳岸的話：“陳岸，你可能惹上麻煩了！”

她問道：“陳岸，你是不是有種古董很多的感覺？”

陳岸聞言點點頭。江小喬繼續說道：“那是你的錯覺！”

“也許你已經習慣了一百多萬一件的靈物，大幾百萬幾千萬靈寶，我看你昨晚在鬼市連蘊靈級別的古董都不放在眼里，但你想過你和你爸爸在昨天上午還為了一件紅星二鍋頭在寶云軒小心販賣嗎？”

“蘊靈級別以上的，或者收藏價值特別高的古董從來不是市場的主流，那些普通的，甚至是破損的古董才是！”

“普通人買不起價格昂貴的蘊靈級古董，就將目光轉到了普通古董身上，他們才是你們家那個酒瓶真正的去處！”

“寶云軒從你們家三萬五把酒瓶收過去，出去渠道成本，那個酒瓶至少能賣8萬，而寶云軒從這筆至少能賺3萬到4萬左右！”

“三萬到四萬！”陳岸暗暗咂舌，這古董行業果然暴利。但他到沒有抱怨寶云軒黑心，這就是渠道的力量。

“普通人為什么要買古董？8萬塊可以買到不錯的奢侈品，如果用來買武器的話，官府的制式武器威力也不錯，許多甚至可以媲美蘊靈級別的寶物，你覺得他們圖什么？”

“靈氣，經歷過時間洗禮的古董中蘊含的靈氣，對人類是有滋養的作用的，雖然普通古董達不到蘊靈級別的要求，但同樣有買不起蘊靈級別的人期望得到自己的一件藏品！”

“我明白了！”江小喬說到這，陳岸恍然大悟：“經你這么一說，我才明白原來低端市場有這么大的一塊蛋糕！”

江小喬點點頭，說道：“那你再想想？一個8萬的二鍋頭酒瓶，以寶云軒的渠道都要耗費至少4萬甚至更多的成本，那還有其他連8萬都出不起的人呢？”

陳岸目不轉睛地看著江小喬，她一席話讓自己明白過來了。

這些拼接的古董抓的就是最底層的那批需求者的市場，他們將廉價收到的古董碎片和零件組裝起來，這成本就大幅度下去了。

以胡云的那個手表為例，那表鏈最多只值一千，表身是好幾種零件組裝起來的，成本更是忽略不計，所以那個表的真正物料成本不會超過兩千。

算上渠道，造假人工成本，陳岸有把握手表真正的成本最多不超過5000，但胡云說那手表他是花七八萬買的。就算胡云說謊，那手表價格降低到5萬依然是暴利啊！

“我去，這不就是古董界的拼多多嘛，消費下沉的生意。而且這門生意的利潤比普通古董生意的利潤還要高，如果量能夠上去的話……”

陳岸心中駭然，抬頭向江小喬望去，見后者也在望著自己。

江小喬被陳岸看得有點不自在，又扭捏起來。

“沒想到師姐的分析能力這么強，佩服佩服！”陳岸一本正經地話讓江小喬更不自在了，見他站起來要走，江小喬說道：

“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么？有用嗎？”

江小喬沉默了一會，說道：“你不回去是對的，今晚你先住在這吧，反正有多余的空房！”

陳岸想了一下點點頭，小喬將他領到二樓，安排好陳岸正準備離去。

“你不一起住嗎？”

陳岸的聲音讓她身體瞬間僵硬起來。

“自己安排客人住，你卻不住挺奇怪的！”

江小喬擠出一絲笑容，說：“好……”

“晚安！”

陳岸砰的一聲將門關上，在他關門的瞬間，江小喬像失去支撐一樣伏在墻上。

……

關上門的陳岸，臉上的輕松感瞬間消失。

他眼前最后閃過一道提示，陳岸喃喃自語：“惡意值終于滿了嗎？”

剛才和江小喬離開學校之時，系統一直在+1+2的刷著惡意值的信息，時不時還爆出一個+5，雖然出了學校之后就沒了，但他的惡意值終于滿了！

“剛好試試詛咒這個技能怎么樣！”

“有對象，媒介是這個應該沒錯吧？”

陳岸從口袋里拿出一小塊零件，這是他抓回玻璃珠的時候在連霸的手上順的那塊手表的小零件。

他將零件放在手上，心中想著胡云的形象，默念詛咒二字。

“還真有效！”

陳岸發現自己眼前的畫面變了，自己陷入一個無盡黑暗的虛空之中，他手中的零件牽出一條細線，往虛空深處飛去。

他順著細線將意識眼神過去，隱約看到胡云的身影。他好像在某個空闊的地方，和一個人在一起，那個人并不是陳岸詛咒的對象，他在陳岸眼里只是兩個模糊的影子。

“給你施展什么詛咒呢？”

陳岸正在思索，忽然眼前畫面大變，那胡云居然奔跑起來，直接跳出去！

他的身前，是踏空的高空。

陳岸的視線隨著他墜落，最后畫面支離破碎。

“呼！”

當自己從黑暗中驚醒，他身上的冷汗瞬間流下來。

陳岸大口喘氣，擦了額頭上的一把冷汗，驚恐地說道：

“胡云死了！他居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