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早上很快就過去了，安曄還沒來得及想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趕鴨子上架，莫名其妙的就被安排站上了崗位。

秦書豪的那些粉絲自發組織租了一輛大巴，他們天南地北，卻能每天準時準點的集合，準時準點的出現在小紅亭的門口。最近，那輛大巴上的彩繪換了一幅秦書豪當年得獎時的照片，被放大的雙眼，青澀深邃，更加的勾魂。

在蜂擁而至的人群里，顧嘉看到了兩個年紀輕輕的男孩子，驚訝的不得了，他拉著林可可說：“咱們的小豪豪什么時候男女通吃了？”說著，人群中一張皮膚黝黑，打扮樸實的中年婦女同樣吸引了顧嘉的注意：“不是吧？老少通吃？！”

林可可則淡定的很，回道：“你還好意思自稱廚神大大的粉絲后援會會長，那兩個男孩子，都是發誓要成為廚神大大的男人，至于那位黝黑的大姐嘛，單身，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網上嘛，男女都分不清，哪能分得清老少啊。”顧嘉解釋道。

“看你互動就少，看見那個穿襯衣的大哥沒？”隨著林可可手指的方向，顧嘉看到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顧嘉點點頭，林可可繼續說道：“這位是一個網名叫‘少女的時代’的初中小女孩她父親，當年啊，參加了不少廚藝比賽，但是成績都不怎么樣，后來便放棄了，拿起了砌刀建房子去了，看見女兒追星，剛開始一味的反對，后來她女兒給他看了書豪比賽奪冠的視頻，這才決定跟著女兒一起來看看，人到中年，來沾染沾染，也算是圓了當年年輕時候的一個夢想了。”

顧嘉認真的聽著，心里那滋味說不清道不明，他緩緩說著：“不知道老頭當年年輕的時候有沒有過其他夢想……”

林可可看了一眼顧嘉，那雙眼此時像是蒙了霧，霧珠里都是顧來順，林可可滿是心疼，但卻狠狠拍了拍顧嘉的頭，說道：“老頭啊，即使是有夢想也是關于小紅亭，關于你。”顧嘉仍是站在原地，，看向門前的梧桐樹，林可可拉著顧嘉往大廳走去，說道：“走吧，我們再不幫忙，你的小屁孩就快要被累死了。”

不得不承認，顧嘉完全錯誤地估計了女孩子的食量，準確來說是一群女孩子的食量。雖然每天實行限量，但也只能控制人數。粉絲們為了在餐廳多待一段時間，一桌人點兩桌甚至三四桌的菜量，那場面，真真是“食色、性也”。

雖然每天的顧客都帶有特殊目的來就餐，但對于小紅亭的網上評分，現場引流都很有幫助。就算當天非粉絲群的顧客一個也沒有，顧嘉也決定堅持控制這部分的顧客數量，留出一部分余力給粉絲引流來的顧客，這才是對小紅亭真正有幫助的，顧嘉很清楚賺錢并不是最終目的。

每天會上，顧嘉都會反復強調這一點。

然而，這些天雖然多了一個幫手，后廚卻比之前還要忙碌。

“林可可，你確定她不是競爭對手派來的？”顧嘉看著大廳里橫沖亂撞的安曄，不得不懷疑。

“怎么可能呢，人家才剛剛上班，得有個過程嘛，你別挑三揀四的啊。”林可可手上不停歇的調著飲品。

“今天該是第十回把菜上錯桌了吧……廚房摔一跤，大廳摔兩跤，碎了七八個盤子，十幾個碗；一個顧客身上潑了酸梅湯，一個顧客身上灑了菜湯……這一天還沒過完呢，你確定這不是招來禍禍我們的？”顧嘉雙手胸前交叉，數落的正兒八經的樣子就像逮個正著，準備理直氣壯去打小報告的小學生。

“顧少爺，你可別把好不容易招來的人給我弄走了啊，弄走了看我怎么把你揍哭！”

“你想想啊，我們想盡辦法留下來的，說不定她真的是競爭對手派來的，這是他們的計謀啊，我們這樣正中她下懷呢。”

“我說你是電影看多了吧？這腦洞不寫小說可惜了，讓開讓開，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林可可嫌棄道，把剛調好的飲品端了遞給擋在吧臺門口的顧嘉，叮囑道：“第8桌的啊，別上錯了。”

“啊，我的天，那三個妹子屬水牛的嗎？這都喝了不下十杯了吧。”顧嘉驚呆。

“老板，你們這里不招人了嗎？”那桌妹子問。

“不招了，我們已經招到了。”顧嘉回答，又筆直走回了吧臺。

“就是那個笨手笨腳的？”身后，人群里的粉絲議論道。

“八成就是啊，我們昨天都參加面試了，都沒通過呢。”一人說。

“聽說，昨天好幾個985碩士畢業的都沒要呢，還有幾個會跳舞會彈琴的，也沒通過面試。”一人說。

“我的天啊，文的武的都不要，這妹子憑什么本事進來的，好羨慕啊，你們看，剛才她都跟廚神大大說好幾句話啦。”

“不就是招個服務員嗎？至于條件這么苛刻嗎？我昨天面試的時候就差當他面劈叉翻跟頭了。”

“這能一樣嗎？這好歹是百年老店，雖說落寞了，但功力還在，再說了，也不看看大廚是誰，我們的小豪豪啊，當年國際廚王爭霸的金獎！太完美了……”一妹子滿眼桃花。

“真的嗎？”

“你還不知道啊，你以為咱們廚神大大只有顏值啊，當年他一個人包攬廚王爭霸的所有獎項，一舉拿下了冠軍，一點懸念都沒有，多少星級酒店爭搶啊，可是那時候所有人都想不到，他會選擇來這落寞了十幾年的小紅亭，后來很久都沒了消息，直到那次他直播……”

“我聽說，在小紅亭誕生了好幾屆廚神呢，都是這家餐廳的傳承人，聽說，只要學會了這小紅亭的傳承菜，那只要參加比賽，一定能所向披靡，拿廚王的。

“這么厲害啊。”

“是啊，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落寞了這么久。”

“我聽說啊，在小豪豪之前還有一個廚王，被譽為天才，也是小紅亭的，不過后來失蹤了，也沒有人再見過他，而且失蹤之前好像還得罪了人，所以才影響了生意。”

“啊，那小豪豪會不會受牽連啊，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不過那時候也有人分析，說當年他參加比賽的烹飪功底在很多年前有人見過類似的，從他的刀法，調味，還有烹飪技巧來看，而且好像就跟小紅亭這家百年老店有關……”另一妹子補充道。

“這樣看的話，小豪豪是回來報恩的了……”那位皮膚黝黑的大姐說道。

“哇，廚神大大果然廚藝超群不說，人品還這么好，以后肯定能當個好爸爸……”一妹子端起自己緋紅的臉幻想著，招來了無數的白眼。

“難怪，跟廚王打下手，有點要求也正常，真的好羨慕啊……”

“你們看你們看，她又在跟小豪豪說話啦……”

“小豪豪還對她笑……”

“啊，人比人啊，想哭……”

大廳里竟時不時穿來哭聲和笑聲交雜的詭異聲響。眾妹子眼神齊刷刷掃進后廚，如同頗有殺傷力的激光槍。

嫉妒的眼光確實是具有殺傷力的，而且具有很強的殺傷力，被那些妹子凝視了那么一會兒，正走出廚房的安曄又重重的摔了一跤，“哐啷”，大概是一盤菜摔碎的聲音。

“嘿嘿，那個……不好意思，還有多余的一份嗎？”安曄從地上爬起來又走回了廚房，不好意思的笑著。

秦書豪看著眼前這個白凈的姑娘，滿臉污漬，一身狼狽，想起安曄那晚穿著龍蝦服來時的種種，頓時覺得很是有趣，他笑著點了點頭，又重做了一份。

大廳里眾妹子的情緒也隨著安曄起伏波動著：安曄摔倒，眾妹子嘲笑竊喜；安曄和秦書豪互動，眾妹子身后立馬升騰起可怕的戾氣，個個咬牙切齒；秦書豪沖安曄笑，眾妹子齊齊哭喊：“命運的玩笑開不起啊……”

安曄摔的那一跤又被緊盯著她的顧嘉看見了，他無奈的捂臉，轉頭對林可可說：“財務主管，你不打算核算核算成本？”

“什么成本？”林可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破壞的這些比她一天的工資可高多了，還好沒把咱家的古董盆子拿出來用，要真摔了，別說賣身，賣什么都沒用的。”

“我再說一遍啊，顧嘉，你要是把安曄折騰走了，我可掄起胳膊揍你了啊。”林可可懶得和他多說，直接武力威脅，“哎呀，差點忘了，我今天約了做臉的，再不去人家都下班啦，看被你唧唧呱呱攪和的，吶，交給你了，你看著單子，大概……還有七八杯吧……”說完，林可可就熱火朝天的收拾起自己的包來，轉身一溜煙就跑出了小紅亭。

“那個，我剛剛不小心弄斷了你包里的口紅……”抬眼，林可可的身影已經消失了，“還好沒聽見。”顧嘉大概是真的欠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