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十二月十二號下午六點十七分。
這一天,小櫻記得是那么的清楚,好似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也就是從這一年快要跨到新一年的時候,小櫻覺得自己整個一九年,二十一世紀最后一年,似乎都是在“渡劫”啊!
什么都特別的不順,這應該就是占星中的“水逆”了吧!不過自己這逆的好像有點太多,整個一年都在逆。
那天啊!小櫻被實習公司的老板當面將一個文件甩在了臉上,當著全公司人的面罵道:“你現在就滾回你們的學校去,我現在立馬給你們學校負責實習的主任打電話,你現在就出去。”
小櫻當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出了什么事兒,整個人就渾渾噩噩的從實習公司里面出來了,她想解釋的,可是連一個機會也沒有給她。
而事情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小櫻沒有給幾個客戶打電話,約他們明天過來公司,事實上,在此之前,小櫻已經打過至少三次電話了,最后一次打過去的時候,人家客戶那邊都已經很不耐煩了,“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有時間會過去,好嗎?”
電話這邊的小櫻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詐騙分子似的,委屈極了,可是,她還是一個又一個的接著打,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壓在心里。
直到走出公司,在回宿舍收拾東西的路上,小櫻終于忍不住了,哭著撥通了班主任的電話,電話通了之后,她一個勁兒的哭,班主任在那邊安慰她,“把孩子委屈成了這樣了,你們實習的事情是系上決定的,我也不好管,既然人家讓你回來,那你就先回學校吧!乖,別哭了!先回學校再說吧!”小櫻哭著回到宿舍收拾東西。
進到實習公司分配的宿舍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她收拾完東西,寄了兩大包到家里,又拿著一大包的被子,一個行李箱,看著地上的幾大包行李,小櫻又一次無助的哭了起來。
她給剛剛從外地實習回來的舍友打電話,讓舍友過來接她,舍友一直安慰她,叫她別哭,說是有什么事情等她到了一起解決,小櫻點頭,眼淚卻還是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她拉著行李箱走的時候,其他人都下班了,老板親自跟了過來,開著車看著她走,說是她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走不安全,可事實上,小櫻自己在寒冬里等了四十多分鐘在那個偏僻的不能在偏僻的地方攔到了一輛去市里的出租車。
小櫻突然就覺得這一切是那么的可笑,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這樣對待,剛剛在公司的時候,她解釋過了,可人家不相信,小櫻一瞬間覺得自己似乎掉到了一個無底深淵里面,怎么掙扎都出不來,只能等著被吞噬。
看到那個女老板的那一刻,小櫻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留,只想著趕緊離開,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直到后來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她那段時間是有多么的蠢,工資一分沒拿到,還莫名其妙的就被開除了,學校還說全部是她的錯,人家公司沒有任何錯。
后來啊!她順利的回到了學校,再后來,順利的畢業了。
畢業的時間來的太快,以至于六月底的時候,她拉著一包行李到宿舍樓底下寄的時候都不太敢相信自己居然已經就這么快就畢業了,就要離開學校了。
當時剛進學校的時候,和所有人都一樣,覺得畢業遙遙無期,現在到自己畢業的時候了,居然還覺得這都是一場夢,夢醒了,再回過神去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只是不小心在哪個老師的課上睡著了而已。
當小櫻和三個舍友吃完最后一頓散伙飯,急著往火車站趕過去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要真的離開這座城市了,也不知道下次再來又會是什么時候了,又也許,沒有下次了吧!
火車上,小櫻看著三個舍友給自己發過來的小視頻,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她們說,七月份就去她的家鄉看到,說其實她們一直都挺討厭小櫻的。
討厭她離開的這么匆忙,都沒來得及抱她一下人就已經進車站了。
小櫻看著剛剛在KTV包房里面錄的四個人的視頻,看著快畢業那段時間她自己錄的關于學校,關于室友的一個個視頻,一下子就又哭了。
幾年來,唯有三個室友是小櫻覺得自己上大學以來收獲到的最珍貴的東西,這一刻,真正要離開了,她們真得都沒有來得及抱彼此一下就這么走了,小櫻突然有種沖動,火車可不可以拉著自己往回走,讓自己再去抱一抱她們三個人,好好的道個別。
就只是道個別而已,沒有其他的什么,好好的祝福一下彼此,祝福彼此畢業后的生活比現在好。
剛剛畢業,回到家,為了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被迫參加各種各樣的考試,可結果幾千人的報名考試,最終要的不到十個人,小櫻知道自己沒有那個可能,她也沒想著自己會被錄取上,就只是跟著其他人去考而已,好像一切真的都只是重在參與。
在家里待了兩個月,和一個朋友約定好了一起離開家鄉的小縣城,去其他地方找工作,但最后還是選擇了去上大學的那個城市先找個工作干幾年再說。
可合適的工作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找到的啊!下著大雨,小櫻和爸媽三個人拉著行李箱往車站趕去,結果去的時候,車已經開走了,只能換票,好在經過六七小時的顛簸,終于順利的到了和朋友約好的地方見面。
小櫻和朋友兩個人到了已經下午五點多了,然后就去租房子,在沒有找到任何工作的情況下就租了房子。
可是沒有選擇啊!必須得先租房子啊!不然沒地方住,兩個人每人帶了一千塊錢,哪敢揮霍啊!
十幾平米的出租屋,一個月四百塊錢,兩個人這就算是住下來了,那么接下來就是找工作的事情了。
說是容易做起來難啊!只要住著,就要有各種花銷,剛住進去的晚上去買被褥,各種洗漱用品就花去了兩個人各自兩百多塊錢,房租又是各自兩百,每個人身上只剩下五百多塊錢。
而誰也沒想到,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星期,她們兩個人都在找工作,每天七點多起床,去各個幼兒園面試,看招聘信息。
大學本就是學前教育專業,再去找其他的工作似乎不太合適,而且剛剛畢業的小白,沒有任何經驗,只能先在這個行業干著再說。
那段時間,小櫻想起來都覺得心里面滿是傷疤,終于找到一個合適的幼兒園了,兩個人又拖著大包的行李去找房東退房,再去幼兒園分配的集體宿舍。
本來以為這下終于算是安定下來了,可好景不長,小櫻干了不到半個月時間,體檢的時候,查出她身體有問題,說是她有乙肝。
園長叫她自己再去做一個詳細的檢查,她當時聽到的時候完全愣住了,怎么會?我怎么會有乙肝,這不可能啊!
園長安慰她,叫她不要有太大的負擔,你也清楚,我們這是幼兒園,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病,我們也不敢留你,你再去仔細檢查一遍好了。
她又一個人回去,再去醫院,去了掛號的時候發現沒帶身份證,又跑回宿舍拿,到了宿舍門口發現自己沒有帶鑰匙,進不去,又去了一次幼兒園,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趟,等到抽完血,已經是中午了,她什么都沒吃,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腳步都有些不穩。
直到那一刻,小櫻也沒有告訴爸媽,自己被查出來了可能患有乙肝,她只是被一步一步逼著走而已。
當她把電話給園長打過去的時候,園長只是簡單的問了她幾句,就叫她當結果出來了以后再來上班,而她當時還傻傻的應著,嗯,我知道了,那園長你先忙。
可是那是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啊!她不上班,就沒有地方待了,也沒有地方吃飯,這些所有的一切都要花錢啊!
而且回到宿舍,其他人肯定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