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且說蜀國后方已平，嘉靖王于是整軍往攻北周，連拔數城。

得聞西北有一平原，有二部遣使通好，一為長孫部，一為鐘閭部，皆與北周接壤，因見北周勢弱，是以通誠。

嘉靖王接見來使。二使獻上千里駒，并名鷹、黑貂皮等禮，嘉靖王大悅，殷勤款待，遂與交好。

此外長孫部使者還有一事，且向嘉靖王道：“吾主聽得蜀王的威名，如云凈見日，冰消見水一般，好生喜歡。若蒙蜀王恩賜，許做藩屬，許以聯姻，吾主當愿效力終身！”

嘉靖王道：“你主既肯歸誠，又有此意，正好孤有一個好女兒，他若想得，且叫他先來謁見于孤！”

使者奉命去后，長孫相如果然親來，嘉靖王歡喜，便將其女歐陽文君許以長孫相如。擇日于蜀地完婚，后歸去。

且說嘉靖王既收服長孫、鐘閭兩部，遂一心地去攻北周。

北周王獨孤安太，不得不發兵抵敵，令長子獨孤文宇做了元帥，部將仲孫亮做了副手，率兵拒守澄明城。

蜀兵一到城下，仲孫亮出城迎戰，不到數合，已被蜀兵活捉了去，余眾敗入城中。蜀軍猛攻，晝夜不絕，嚇得獨孤文宇屁滾尿流，乘夜開了后門，抱頭竄去。

蜀軍奪了澄明城，如入無人之境，長驅直入，圍攻北周都城。獨孤安太焦急得很，一面遣使至齊國乞援，一面召集全國人馬，守著城池。

蜀軍攻了數次，因城頗為堅固，一時難以攻下，嘉靖王想了一策，命掘壞河防，將城外的河水，灌入城中。不意堤防一潰，大水奔流，城中未曾漂沒，城外先已泛濫，嘉靖王只得撤圍，別遣文臣令狐明治入都招降。

獨孤安太待援未至，又不欲投降，不得已將親生愛女獨孤珂兒，獻與嘉靖王，望能與之議和。嘉靖王得了美女，便命她侍寢，枕席之間，歡愛非常，乃暫準北周和議，撤兵而還。

獨孤安太痛失愛女，怒氣無處可泄，便遷怒楚國，出師攻楚國邊境，被楚將所敗，遂哭訴蜀國，慫恿伐楚。嘉靖王正想出師，得了此信，遂操練兵士，造箭制盾，指日興師攻楚。

可巧楚使到來，說是新君嗣位，特來頒敕。

嘉靖王道：“新君是何人？”

楚使道：“是宣王慕容明泰。”

嘉靖王道：“我道楚國皇帝，是天上人做的，而如今才知似這般庸碌人物，也能做著皇帝，真是怪極！”

楚使道：“你曾受我大楚封爵，今日頒敕到此，理應竭誠拜受，怎么說出這般話來？”

嘉靖王怒道：“放肆！今孤貴為蜀王，乃孤征戰多年而得為霸王之稱，我先主雖曾受封于你主蜀國號，但亦是作古之事。今孤心懷天下，不久他日必將掃蕩九州，你還是滾回去叫你主乖乖獻城饒命為好！”

楚使只得怏怏歸去。

原來當今楚皇慕容明泰，本沒有什么威望，從前歐陽嘉靖曾與明泰相見過，因明泰孱弱得很，向存輕視，至是聞他嗣位，料他無能于國事，不由得笑罵起來。想必此人應是成了傀儡皇。

至楚使歸去，嘉靖王遂乘著秋高馬肥的時候，率著長子歐陽子華，次子子強，三子子良，統兵數萬，祭旗出發。前隊由司馬遼領著，將到宣鳴鎮，聞報楚將亦率兵到來。

司馬遼兼程前進，掩入楚營，楚將不及預備，紛然潰散，司馬遼遂占了宣鳴鎮，遣人至后隊報捷。

嘉靖王聞前鋒得勝，也急趨而至，會同前隊軍馬，徑攻楚國大城延慶城。守將國尉平荊，硬撐了七日，率麾下突圍東走，被蜀兵大殺一陣，傷亡無數。嘉靖王遂取了延慶城，復遣他三子分兵略地，把楚國所有的西南諸城，陸續攻下。

楚皇明泰，聞國尉平荊敗還，別遣慕容克晉，帶著六萬大軍，出屯吞狼嶺，防御蜀軍。這吞狼嶺系西南要隘，勢甚高峻，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楚兵就此駐扎，本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形勢，只慕容克晉，恰仗著一點氣力，硬要與蜀軍對壘。

麾下有將名宇文泰華，進諫道：“蜀國軍盛，銳不可當，不如屯兵固守，休與他開戰！”

慕容克晉道：“我奉命退敵，如何不戰！”

宇文泰華道：“既欲開仗，宜速進兵，攻他不備。”

慕容克晉道：“我有騎兵三萬，步兵三萬，堂堂正正，與他廝殺一場，讓他等見識我楚國軍威，免他再來滋擾！”言畢，叱退宇文泰華。

聞報蜀兵已到嶺西，復叫宇文泰華進見，令他詰責蜀國，何故興兵犯界？

宇文泰華趨出，即馳至蜀國營中，入見嘉靖王，自稱愿降，把楚軍虛實，詳細上陳。

嘉靖王便遣將率領精銳，乘夜進擊。

那時慕容克晉，尚眼巴巴待著宇文泰華帶回來信，不防蜀兵已經殺到，迅雷不及掩耳，憑你帶著六萬大軍，軍中卻沒人中用。況且日落天昏，連自己的軍馬都分辨不清，接仗的人，自相屠戮，逃走的人，自相踐踏，蜀兵趁勢亂殺，鬧到天明，已是積尸滿野。

蜀軍乘勝馳追，到了安寧州，一鼓而下，復遣前鋒司馬遼，去奪上陽關。

這關憑山建筑，是一座天險。司馬遼到了關下，相度形勢，望見山路崎嶇，整守堅固，倒也不敢大意，先猛攻了一陣，不損分毫，他卻拔寨退去。守將還道他力怯，出兵追襲，誰知半途遇伏，殺得大敗回來。及到關前，見關上已插著蜀國旗幟，頓時逃的逃，降的降。

司馬遼既得了上陽關，遂迎嘉靖王入關駐扎。嘉靖王又進兵楚國都城凌川城，沿途殺戮甚慘。

將到城下，楚皇明泰大恐，欲北遷建樂城，虧得守兵誓死決戰，出城鏖斗，戰了三日三夜，竟把蜀兵殺退。

嘉靖王乃回駐上陽關，居關數旬，因天已隆冬，免不得人馬疲乏，遂留兵守關，自率三子等旋國，再圖后舉。

越年，楚將夏侯明才，糾結舊部占踞永濟州郡，遣使歸附蜀國。嘉靖王命其軍守壽陽城，遠望楚國，伺機而動。

到了夏季，得著軍報，楚皇明泰被弒，改立慕容明浩。原來弒皇的逆臣，就是延慶城失守的國尉平荊。自國尉平荊敗還，楚皇明泰把他降職，他不是罪過反而整日馳獵，楚皇遣使詰責。他便明思悔過，假請楚皇明泰出宮，把他毒死，另立慕容明浩。

嘉靖王得此消息，大喜道：“這是天意，機不可失！”

于是復分兵三道，浩浩蕩蕩，殺奔楚國。

楚軍大將上官書達，拒戰失利，蜀軍兵近凌川城。國尉平荊乘車督戰，楚衛卒本有些能耐，更兼國尉平荊嚴厲異常，自然格外奮勇，爭先殺敵。蜀兵雖是厲害，卻被他殺死多人，退至十里下寨。

翌日，國尉平荊又備出戰，召上官書達出兵而不至，遂矯詔去殺上官書達，不料上官書達反率兵進來，圍住國尉平荊居宅。

國尉平荊逾垣欲走，衣襟被墻角牽住，墜地傷股，由上官書達之兵突入，亂刀砍死。

上官書達取國尉平荊之首，上書待罪。楚皇明浩下詔特赦，并公告國尉平荊罪狀，追奪官階，所有兵士，都歸上官書達統帶，固守都城。

嘉靖王也不去力攻，只遣兵分略東南，所至郡邑皆下，凡破楚數十座城，兩河血染數千里，尸骨累累，不聞雞犬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