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八月，炎熱洗禮下清樂秋涼兩人終日萎靡，足不出戶，許是窗外壓抑的烏云掩蓋了熱切的心，又許是太多的心事無法啟齒。

“清樂！我想我要去學美術，做一個云游四海浪跡天涯的旅者，不受這世界天地的束縛，用自己的力量邁步前行。”

沉默良久，秋涼似掙扎講出這句話，但見其繡眉上滲出汗珠，這空調房間似乎依舊還是很熱。

清樂抬眼。

“嗯，我支持你！”

“我將去市里，從此便不再這華陽縣城了。”

滿眼的不舍與依戀，這可能是她無數個日夜從睡夢中驚醒而掙扎的做出的選擇，面對艱難的選擇，所有一切都是脆弱的，你必須做出選擇，不管丟下的是什么，都令人心如針扎。

“嗯，沒事，我會去看你的。不管多遠，就算你在天邊。”

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一邊是理想，一邊是現實，清樂也曾想拋下學業隨著秋涼去，理性告訴他他不能這么做，就像是秋涼不能為未來而陪在清樂的身邊，都有各自的夢想藍圖，而他們卻雙雙選擇犧牲掉生活換那不確定的理想。

“我...我...我舍不得這里，舍不得丟下你，我們是多么的相似，又是多么的可悲啊，人為何要擁有活躍的內心呢。”

秋涼掩面，清樂陷入神傷，他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遠處烏云中透出一抹陽光，很耀眼，而另一邊，那烏云正嘩嘩下著暴雨。一邊是艷陽一邊是瓢潑大雨。

近幾日秋爸爸經常與清樂聯系，總關心秋涼的近況，清樂將房產變賣的事情說與他聽，清樂只是聽到電話那頭沉悶的嘆氣與不斷的點煙的聲音。

“哎！固執的秋涼，為何要飽受著這份罪，我對不起她。”粗重的踹息在那頭傳來。

“有用嗎？”清樂質問，拿著電話的手上青筋暴起。

他很憤怒，他恨這種拋家棄子的人，就像他恨著的那個人，那個聽聞很有聲望卻如此膚淺的人。

“你不要恨我，生活與理想總是不能兼顧的，就如同你的父親。”

“別跟我提他，生活與理想之間如果有的選擇，以你來說便是拋棄家庭？拋棄孩子？你們的人性呢？”

清樂質問的電話那頭許久沒有回音，不多時電話掛斷，這場不愉快的交談便就此結束。

秋涼整個八月足不出門，每日便將自己關在家中，把自己關在畫室，每一次清樂順著門進去，好幾次便見到秋涼就在畫室，沙發上疲倦的睡去，眼角似乎還有淚痕。

這一天清樂去敲門，清早的陽光很耀眼，他穿過巷子，走上臺階邊見到秋涼穿著那花白的連衣裙，肩頭挎著包，手中托著一個行李箱，看這行頭想來是要離開這里。

見到清樂，秋涼先是一怔，而后垂頭不去看清樂。

“你要走了嗎？怎么不跟我說？”

“我準備去你家的！”

秋涼恐怕清樂誤會，急忙擺手辯解。

但是那閃爍的眼神卻是讓清樂捕捉到。

“你在騙我。”

“我....”

秋涼語塞。

“我送你！”

清樂接過秋涼手中的行李箱，一語不發走在前頭。

秋涼穿著那低跟水晶涼鞋在身后走著，每一次的腳步落下都如秒針滴答的劃過。

那種緊迫令清樂陷入悲傷，他面容陰沉，強忍住分離的悲傷。

“我走了，也許我本就不該來。”

“沒有不該來的人，也沒有該走的人，回頭也許一切都還在，不回頭也許什么都不見了。”

車很快，時間也很快，清樂矗立在風中，任由驕陽將皮膚刺痛，望著秋涼遠去。

心很痛，秋涼沒有回頭，清樂也沒有追上去，就這么默默地，默默地望著彼此走遠，多年后的相見，他對她說如果當時你回頭，她對她淚眼一笑說，如果當時你追上來。

“那么也許一切都不一樣。”清樂呢喃著這句話，他就像是想到多年后的自己如果與秋涼站在不同的位置上，訴說著重逢的場面。

可是他為什么會想到這些？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許他感受到什么，但是事實卻如他當初說的那般。

這一別，從此便是永遠，江湖從此是路人。

縱然是海誓山盟，也抵不過現實，抵不過人心萬千變化。

“我走了。好好的。”秋涼回信息。

“嗯！好好的！別委屈了自己！”

清樂回，頹然回家，他忽然想到下周之后是秋涼的生日，十九歲，自己的十八歲也過去了。

都不再是小孩子了，想到的東西也不再如從前那么的幼稚。

“哎！”

整個假期便在萎靡中度過大半，秋涼離開之后清樂似乎心中少點什么，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身邊再也沒有人，樓下也沒有人每天準時來敲門。

一切都在寂靜中度過，唯有那通訊工具變得不堪重負，每日發燙到深夜方才得到休息，次日便繼續發燙到新一天的深夜。

望著那原本清秀的臉頰上厚重的黑眼圈，癡癡的對著手機屏幕露出癡癡的笑容。

好孤獨。

孤獨就像是癌細胞一般蔓延開來，無處不在，離開屏幕望向室內，一種枯寂在內心蔓延。

“哎！明天開學了。”

說完便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太陽從窗臺灑進來，清樂收拾行李回到學校。

還是那些熟悉的人，還是那些歡笑的背影，卻是再沒見到那個溫柔文雅的秋涼的身影。

“我高二了，你等我。”

清樂回到熟悉的宿舍，望著空蕩的宿舍，輕聲呢喃，而后將一切塞進柜子，秦宇的電話響起。

“喂！快出來，我們在門口等你。”

“嗯好！”

一身運動裝的清樂走在校園，望著那些初入校園的學子，回想自己當初也是那般，而現在自己也順利的晉升為學長了，抬手看看秋涼送的手表。

“時間不饒人啊！”

“是啊！”

清樂本是很輕聲的話，卻聽到有人在耳畔回應，嚇的不輕，當即扭頭看去。

短裙下的筆直大長腿，柔紗圓領上衣上繡著花紋，看起來很清純，潔白手臂有些耀眼。

烏黑長發垂落，在陽光下有些反光，雙眼水靈，鼻梁堅挺，小嘴蠕動，露出一抹微笑。

“嗨！清樂！”

“嗨！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