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暴雪冰釋,枯枝抽芽,冰封的河流開始繼續向著遠方奔騰而去。
時間是三月,南方的天依舊有些冷,卻不似隆冬那么干燥的冷風。
風中帶著生命的氣息,百鳥南遷,叢林間便有了長了一歲的鳥兒在歡愉的誦唱生命之歌。
清樂滿面無奈坐在角落,望著窗外一天比一天變得陽光暖和,心中氤氳也逐漸散開。
“又是三個月呢!漫長的等待真的好辛苦。”
一年褪去塵埃,將稚氣內斂,清樂又長高了,整個人變得精神抖擻,那些去年的衣裳今年再也穿不了。
清樂總看著手上的手表,挺精致,表盤中刻著他的名字,每每低頭那兩個字映入眼簾。
那是秋涼送給他的手表,那一天是新年。
初一大早。
清樂睡眼朦朧中從睡夢中醒來,他可能是做了個美夢,他嘴角殘余笑意,可是樓下急促的敲門令他有些不悅,原本上弧的嘴角眨眼變成下弧。
套著棉拖鞋便下樓,推開門。
是穿著工作服的快遞公司員工,他不耐煩的看著清樂,許是年初一出來上班竟然遇見這么個拖沓的人,兩人不耐煩的確認一下對方的信息便將一個包裹遞給他,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清樂郁悶,他很想再給他一個差評,他覺得對方過的態度實在是很差勁,轉念一想,對方年初一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堅持著自己的事情,自己何必為了那一絲的不悅而做出這種事情呢!
想想便放棄,折身上樓,將那小包裹扔在沙發上便去忙活其他的事情。
他打開電視機,電視里各種闔家團圓的畫面令他心生悲傷,他索性關掉電視,坐在電腦前想要玩一會游戲打發一下這枯寂的時光,剛剛坐下。
秋涼通過發過來幾條即時信息,他打開電腦。
“你收到包裹了嗎?”秋涼問。
“嗯!是什么?”清樂回。
“你猜!”沒過多久秋涼便回復。
“我根本不用猜,我直接拆包就知道了。”清樂順勢配了一副笑臉表情。
“你變聰明了!”
隔著屏幕清樂都能想到秋涼一定在笑,應該是那種很開心的笑容。
“看到了嗎?”那頭是秋涼在催促,清樂回到沙發上撿起那包裹,小心翼翼拆開,一個精美的禮盒包裝。
拆開包裝,打開禮盒,里面安靜的躺著一只手表,表盤上印著清樂的名字,顯然是很用心了。
電話響起,清樂拿起電話。
“喂,你怎么消失了?”電話那頭的秋涼問道。
“沒,我在拆你的包裹!”清樂顫抖聲音回。
“喜歡嗎?”
“很貴吧!”
“不貴!在喜歡人的面前,金錢只是身外之物,生不帶死不帶走,而喜歡的人雖然生不帶來,但是死也可以將回憶帶走啊!”
“謝謝,我很喜歡!”
那頭的秋涼咯咯笑,清樂將手表戴在手上,就好似秋涼正牽著自己,他就在自己的身邊咯咯笑。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你是一個人嗎?”
清樂忽而問,電話那頭的聲音抖動一下,然后變得有些沉悶。
“嗯!”語調秋涼,便像是秋天落葉一般的悲涼。
“要好好照顧自己!”清樂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她分明有著家庭,卻硬生生的如同一個孤兒一般的活著,與自己又有何區別?
也許是同病相憐的兩人才能夠走到一起,惺惺相惜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個春節我回不來了,兩天假,一天去外婆家,一天去爺爺家,我不在,記得自己照顧自己好吧!”
秋涼說,清樂輕聲嗯,兩人聊了足足一個小時,而后電話那頭傳來些嘈雜的聲音,秋涼掛斷電話,而清樂的房間里面依舊冰冷,他忽然想起要去見一下叔叔,給他拜個年。
“嗯,又是新年,叔,我來看你了。”
清樂帶著叔叔喜歡的鹵肉與二鍋頭,提著一袋冥幣,一把香,跪在那冰冷的墳頭,時間已經將那刻在石塊上的字跡磨損的破破爛爛,有些字已經被風化到變形,墳頭已經滿是枯草,他起身將那些枯草拔凈。
而后看著布滿血絲的手,憨厚的笑起來。
“叔,新年快樂。”
有些哽咽,許是一個人走來,太多的孤獨無處訴說,太多的話想要對那個如同父母一樣的人說來,可是那個人卻永遠的隨著時間去了,化作回憶陪著自己走在人生路上。
“你的哥哥他應該記不得你了,那個人也不知道她去了何處,你大可不必難過,清樂不做負心人,人在做天在看,我希望你也在看著我,我會變成你希望看到的我。”
也許是曾經哭過太多,雖然哽咽清樂卻學會將眼淚化作話語說來,他變了,不僅是身形外貌聲音,變得是內心的執著,將仇恨的執著化作潛力激發自己在走出孤寂,勇敢的前行。
清樂坐在墳頭,遙望遠山,眼前的兩個人的影子浮現,是秋涼與他的叔叔。
而此刻的秋涼一個人獨坐在新家,冰冷的新家,一個人捂著被子呆在床上,他一天都未曾起來,這一天他收到很多的電話,很多同學朋友的電話,卻唯獨沒有收到他期待收到的電話。
“爸爸媽媽,你們是要拋棄了我嗎?”
她自語,眼睛酸澀,他抽噎兩下然后烏黑瞳孔中溢出透明液體,是眼淚,悲傷的眼淚。
他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孤兒,是的現在的她確實就是一個拋棄的孤兒,母親在海南拋棄了這個家庭,從此另結良緣。
而父親也好似賭氣一般每日從不進家門,對所有東西都不聞不問,而彼此又好似賭氣一般從此又組成了另一個家庭,而她,便是那被架空的人,就像是在夾縫中求生的一棵草。
他想抓住爸爸的衣領問他為何這么狠心,他也想揪住媽媽便給他兩個耳光,讓他幡然醒悟。
可是她不敢,她害怕自此之后就連碰面都會視而不見,原本是多么美好的家庭,眨眼之間便毀了。
“從前的時光都去了哪里?這么偌大的新家卻只有我一個孤寂的影子在這里徘徊。這都是為什么?是因為秋做錯了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