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海倫轉頭看向格雷斯。
被尊主海倫的目光掃過，格雷斯全身的汗毛倒豎，僵在原地。
那是比查爾斯城主還要恐怖的氣息。
“他身上的確有魔神之血的氣息。”尊主海倫點了點頭說道。
“不過，我可不覺得，這樣一個血脈氣息不純的廢物，能夠將一整滴魔神之血用光。”
尊主海倫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配上那俊美的臉龐，顯現出一絲絲妖異。
“所以，我覺得你是在騙我。”
“這么說閣下是不打算善了了？”老主祭的右手輕輕摸上上了套在左手中指的空間指環上。那里面放著一張封印著四階裁決神術的卷軸。
只是卷軸畢竟是卷軸，老主祭也不敢保證這一張卷軸能夠擊退眼前這個身上散發著濃郁邪神氣息的少年。
“騙我的人，一般下場都不怎么好呢。”尊主海倫自顧自地說道，完全沒有理會老主祭的話語。
正在這時，轟隆之聲從遠處傳來。
“對了，最近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尊主海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得先把我的侍女救出來才行。”
尊主海倫往前一踏，整個人直接消失在原地。
隨后十分突兀地出現在了愛莉與四個地中海大叔的戰場中央。
時空仿佛也被凝滯，兩邊所使用的魔法與結界皆被復位為最初形態的元素消散在空中。
“參見尊主。”
愛莉快步走到了尊主海倫身前，半跪了下來。
“就是這幾個家伙欺負我家侍女啊。”尊主海倫擺了擺手，示意愛莉站起身來，又轉身看向那四個地中海大叔。
“反正是些無關緊要的角色，那就讓他們去死吧。”
原本一臉凝重看著尊主海倫的地中海四人組還準備說些什么。
“嘭，——”
只是還沒等他們開口，四個人人的身體瞬間炸成血霧。
暗紅色的血漿混雜著骨渣灑遍了大地。
“睡過頭了真是抱歉啊。”尊主海倫牽起了愛莉的手，道著歉。
“走吧，那邊還有事情沒做完呢。”兩人一同消失在了虛空中。
轉瞬之間出現在了格雷斯眾人的身前。
尊主海倫做完那些事，也不過是過了兩三分鐘的時間。
只是眾人都停留在了原地，并沒有趁這個時間逃跑。
布萊恩和安娜兩人沒有跑。
是因為兩人都不傻，都能看得出來，眼前這個自稱是神棄者組織的尊主的人，連老主祭都未必是對手。只能靠拖延時間的方法，以期待圣城方面的來援。
在剛剛，他們便通過隱秘的手段將求援信號發了出去。
而且就算跑了，也未必能夠跑多遠。眼前之人連老主祭都不是對手。
沒了老主祭吸引火力，恐怕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們。
況且尊主海倫雖然離開了一會，可幽幽和拉庫斯還留在原地。
而格雷斯，純粹是因為雙腳打著顫，癱坐在地上，根本跑不動了。
……
夜已經深了，霜月也走到了天空的正當中。
霜藍色的月輪邊緣似乎也染上了一層血色。
“死了……”
“都死了……”
“為什么都死了呢……？”
格雷斯雙目無神地看著四周。
在他前方，拉庫斯和幽幽依舊跪伏在地，愛莉正在用手帕給尊主海倫擦拭著手上的鮮血。
那是老主祭的血……
老主祭是怎么死的？
他不是三階的超凡者嗎？
不是號稱是宗教裁判所所長之下第一人嗎？
他怎么……死了呢？
格雷斯的大腦一陣暈眩，現實與虛幻在他腦中交織不停……
老主祭在哪……
格雷斯望了望，在離他不遠處，老主祭的尸體扭曲著躺在那里，雙目圓睜，上面沒有瞳孔……
他左邊胸膛被開了一個大洞，里面是仿佛深淵一般都黑紅之色……
心臟呢？
老主祭的心臟哪去了……
格雷斯掙扎著想要爬起……
可麻木的雙腳又讓他跌坐在地。
在那!找到了……
在尊主海倫的腳邊，有一個還在跳動著的心臟……
那是老主祭的心臟……
暗紅色的回憶之潮洶涌而來，一陣劇痛仿佛要鉆入腦中。
一只手，
一只漂亮得有些過分的手，穿過了老主祭的胸膛，
手上的鮮血仿佛變成了最完美的點綴……
那只手上面……
握著老主祭的心臟……
老主祭死了？
老主祭死了!
那安娜和布萊恩呢？
他們呢？
格雷斯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小小的希望……
他們沒有死吧！
他們還活著吧！
一定還活著的!
格雷斯四處搜尋著安娜和布拉恩的身影……
卻怎么也找不到……
他們一定是藏起來了！
一定是跑掉了!
真不夠義氣，跑路也不帶我……
突然地格雷斯僵住了……
在他眼中流露出一絲絕望……
在他瞳孔所所映射的荒原所在，
在相隔不遠的地方，有兩攤暗紅色的血跡。
里面是兩具扭曲破碎了的人骨。
一攤血跡之上，是一塊塊支離破碎的金屬殘片……
那顏色，怎么感覺和布拉恩所穿的圣殿騎士盔甲有點像呢……
另一攤血跡之上，是散落了一地，被鮮血染紅的書頁，在旁邊還有一個失去了所有書頁的書的封皮，同樣被鮮血染紅了……
為什么那封皮，和安娜用神術所拿的那本那么像……
不會的，
不會的……
這是巧合……
是巧合……
記憶之潮再一次涌來，隱約間，他仿佛看見那個海倫對著他們，伸出了一只右手，那只漂亮得連女人都會妒忌的手……
兩個活生生的人，如黏土泥巴一般被揉捏成不同的形狀，最后在一聲“嘭——”的響聲中爆開。
鮮血摻雜著不知是何器官的碎塊，摻雜著破損的骨渣，
如雨而落……
滴在他的臉上，頭發上，身上……
仿佛是厄運之神的惡意一般……
濃濃的血腥味從鼻孔中涌入……
格雷斯的胃開始翻滾……
隨后是大口大口的嘔吐……
吐到后面盡是黃綠色的膽汁。
死了……
都死了……
所以……
我也要死了嗎……
格雷斯抬頭看向那個如同螞蟻一般捏死了安娜、布萊恩的人。
他記得那個人，他的名字叫海倫，他們還交談過，最關鍵是，他還欠過我錢……
沒錯，他欠過我錢的……
他不能殺我的……
格雷斯想喊出這句話，可是喉嚨之中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
所發出的盡是沙啞的咿呀之聲……
尊主海倫轉過頭，與格雷斯目光相交。
格雷斯瞬間如入冰窖，那眼神之中充斥著冷漠……
隨后似乎閃過一絲饒有興趣的光。
他朝著格雷斯走來，說道
“我記得你，另外那個我，好像欠了你錢來著……”
格雷斯的心頭燃起了一絲希望……
“可是，”
“那個我似乎不打算還錢，而且他是他，我是我，”
“所以，好好記住這張臉吧。”
“帶著仇恨，怨念死去吧……”
“哪怕變成了亡靈，也不要忘記……”
“這份仇恨……”
格雷斯看到，那個叫海倫的人，對著他伸出了那只右手的食指，
朝著他的眉心按了過來……
絕望盈溢……
意識開始模糊……
格雷斯全身顫抖著閉上了雙眼……
準備迎接——
死亡
第一卷·怠惰之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