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野音被張道也的一番話語說得遲疑了片刻,但轉念一想他八成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援手,遂揚起胳膊又一拳打了下去。
這一拳下去,張道也臉上瞬間便開了花,拳刃在他臉上劃出了道道血痕。趙仙師見狀又要沖上去,張道也卻抬手道:“趙仙師勿動,剛剛你沒聽見我說話嗎?”趙仙師眉頭緊皺,止住了身形。
旋即,張道也再次站好,也不還手。
蕭野音面露遲疑,訕訕地收了手,說道:“我今日這一拳是為你調戲小梅之事。”
張道也聞言恍然說道:“原來兄臺是為此事啊。”說著,又向蕭野音輯了一禮,說道:“此事是我不對,想必兄臺定是小梅的親近之人,我給兄臺陪個不是,也望兄臺轉告小梅,我那日喝了些酒這才生了事端,望她原諒。”
此時的小梅在遠處看著兩人又是打又是說又是行禮的,當下也是頗為驚疑,在這兩人一旁的趙仙師也是看得奇怪。
蕭野音見張道也臉上還在滴血,但卻欠身給自己陪禮,當即心軟了起來,隨之便扶起了他。
“你既然已經知錯,我便不再追究你此事了,我們當下別過吧。”蕭野音對著張道也一拱手便要離去,只聽張道也急急喊道:“兄臺且慢。”
說著,蕭野音便回過頭來,說道:“你還有事?”
張道也擦了擦臉上血跡,笑道:“我看少俠恩怨分明,年紀輕輕又有如此修為,不知可否賞臉和少俠交個朋友。”
蕭野音說道:“我看不必了,你我不是一路人。”
張道也爽朗一笑,說道:“我雖算不得江湖中人,但卻一直向往你們這些江湖俠客的生活,少俠也別先下結論,我今日出來便是聽聞河畔的茶香閣又進了一批新茶,若是少俠不嫌棄,你我二人在那茶樓里小敘片刻,到時候少俠再定我和你是不是一路人也不遲。”
蕭野音看張道也語氣誠懇,被他打了這一拳也不驚不躁,反倒是頗為客氣的認錯道歉,此時又誠然相邀,不覺得竟是對他有了幾分好感,隨即說道:“好吧,你既然也認了錯,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
說著轉過身來,拱手道:“蕭野音,幸會張公子。”
張道也臉上帶傷,但依舊正色回禮道:“不敢,張道也,有幸結識蕭兄。”
說罷,兩人就準備往河畔的茶香閣走去,一直被曬在一旁的趙仙師看得又驚又窘,當下不自在了起來,因為原本張道也是準備和他去喝茶的,可如今卻換了人,反倒把自己晾在了這里。
此時他是跟著兩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張道也走了兩步,回身說道:“趙仙師,就你這本事就別在我張家混飯吃了,回家種田去吧。”
趙仙師一愣,結巴道:“張…張公子…”
張道也理也未理他,兩人慢慢走遠。一直在遠處看著的小梅眉頭輕皺,見這兩人竟是并排而去,大有不解之色。
五風城河畔的茶香樓這幾日里也是賓客盈門,許多文人雅士都喜歡在這茶樓里坐上一會兒,品品香茶,看看街景,悠然自在,若是來了興致還興許題兩句詩文,千古流傳。
張道也來此茶樓自然是要在那樓中最高,景色最好的閣間落座的。店小二為這兩人上了一年只產數十斤的上好毛尖,又上了幾盤茶點,生了暖爐,隨后便退下了。
茶香縈繞,暖氣氤氳。
“蕭兄真是好本事啊,敢問蕭兄師從哪門哪派?”張道也一邊品著茶一邊緩緩說道。
“我無門無派,這些拳腳功夫都是我爹教給我的。”
“哦?這么說來,家父也是江湖俠士?”
蕭野音搖了搖頭,說道:“我爹從來不過問江湖事的。”
張道也頷首說道:“好啊,這江湖之事十五年前是妖族與修仙正派之爭,如今妖族勢微,各種門派又林立而起,江湖之事又成了門派間的紛爭,這江湖就從不曾消停過,家父不聞不問這江湖之事實乃是最好的選擇啊。”
蕭野音也不知為何,越聽這張道也說話越是中聽,隨之也放下了心里的那點警惕。
“沒想到張公子對這江湖事也感興趣。”
張道也笑了笑,自嘲道:“我對這江湖之事向來都極有興趣,只可惜我天賦不足,又受不了那修行之苦,遂沒能入修仙之門。”
蕭野音聞言安慰道:“張公子也不必氣餒,要我說如今這世道,入那仙門也并無一用。”
張道也點頭道:“說來也是,如今當朝天子開明,又有鎮妖司監管天下門派和妖族之事,我等百姓樂享這盛世也就行了。”
蕭野音點頭贊同,隨之望向窗外這五風城中熙攘繁華的街景,心情也莫名地舒緩開來。
“蕭兄,我斗膽問一句,你可是妖族?”張道也語氣平緩,并無敵意,但蕭野音聞言依舊心頭一緊。
“張公子是怎么看出來的?”
張道也說道:“小梅與秋掌柜皆是妖族,而蕭兄與小梅又是親近之人,我想蕭兄自然也應是妖族,而且我沒猜錯的話,蕭兄與小梅應是一對眷侶吧。”
蕭野音心里暗驚,隨之點頭默認,說道:“沒想到張公子對我族在這五風城中的情況掌握的比鎮妖司還要清楚。”
張道也一笑而過,說道:“蕭兄過獎了,我爹在朝堂掌管軍武之事,這些事情我多少也會聽說些的,而且當今天子對妖族和百姓一樣,一視同仁,只要不觸犯我朝律法,便可在城中安寧生活,我對妖族也無敵意,蕭兄也不用對我有所提防。”
蕭野音說道:“張公子真是明察秋毫,我心中所想竟是都被你看出來了。”
張道也陪笑道:“這察言觀色之術是我爹自幼便教于我的,就如你這拳腳功夫一般。”
蕭野音聞言一笑,隨后兩人又攀談起來,上至人族妖族之爭,下至廟堂江湖的趣事,兩人相談甚歡。蕭野音甚至覺得張道也除了托大些,人倒是并不壞,而且還頗為講究江湖義氣,兩人聊著聊著蕭野音便也就不計前嫌了。
兩人聊至午時,張道也提議去找處酒肆吃酒,蕭野音怕時間太久小梅擔心,于是便回絕了。
別過之前,張道也又從茶樓取了上好的茶葉給蕭野音包好,并說道:“蕭兄,今日你我初見,我也未來得及備下見面之禮,就順便在這茶樓里拿些上好的茶葉贈予蕭兄,全當是見面禮了。”
蕭野音知他拿得全是最為貴重的茶葉,這一小包下來最少也得百兩銀子,他看著張道也臉上被自己打得傷痕,更是不好意思收,但最后卻耐不過張道也的熱情,只得收下。
兩人拱手別過,蕭野音心里也是認了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