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空氣里傳來賀昭的聲音，他說：“沈小喬，我愛你，好好活下去。”

那是沈喬這輩子聽到賀昭說的最后一句話。

都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什么要這么說，急速中的機車陡然側翻，天地開始旋轉，一切開始失控。

頭盔遮住了視線，混亂中，沈喬只感覺到有人護著她，在天旋地轉中牢牢抱住她，不斷跌落，撞擊，翻滾，直到被迫停了下來。

胸腔仿佛被什么重物擊中，疼得沈喬開始流淚，她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么：“賀……賀昭……”

她想喊，想抬手，想擁抱，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漫身疼得都仿佛炸開，思緒里一片黑暗，她的手指動了動，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歸于黑寂。

——

意識回籠，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周圍是紛雜斷續的聲音：“車禍……雖然很幸運護住了腦袋和胸腔，但是心肺還是……”

“沒有致命傷，只是比較棘手……”

“目前還無法自主呼吸，等病人醒了再做個詳細的檢查……”

賀昭呢？

沈喬費力的睜開眼，心肺處疼得好像肋骨全都斷裂扎進了血肉里，她發出悶哼，因為干渴而越顯嘶啞。

病床邊上的人聽到動靜，回身，是賀渝和一個醫生。

“醒了。”見她終于清醒，賀渝臉上的陰沉緩和了些。

沈喬臉上綁著呼吸罩，聲音嘶啞猶如沙漠中久行的旅人，她看著賀渝：“賀昭呢？”

“死了。”賀渝聲音清淡：“車子剎車失靈，他又沒戴頭盔，車禍的時候，他當場死亡。”

沈喬沒再說話，掙扎著要下地。

賀渝上前，摁住她：“沈喬，看見我的穿著了沒有？今天是賀昭的喪禮，我剛送葬回來。”

沈喬無意識的抬眸，果然看見賀昭的深色外套上別著白色的花。

“你昏迷了兩天，車禍太慘烈，賀昭的身體受損嚴重，經過他媽媽的同意，以最快的速度入葬了。”

賀渝的語速不快，聲音也清楚，可沈喬聽著聽著，卻突然生出距離感，好像自己飄在半空中，周圍的一切全都霧蒙蒙的虛化了。

她睜著眼睛，無神又空洞，完全沒了生機的模樣。

賀渝眉心蹙起：“沈喬，賀昭把自己的頭盔讓給了你，意思再明顯不過，你以為……”

“是你做的對不對？”沈喬突然開口，隔著呼吸罩，她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賀昭的車子才剛從4S店里開出來，怎么可能剎車失靈？是你做的，是不是？”

賀渝看著她，幾秒鐘后，他站直身體：“不是我。”

不是他動的手，他只是知道有這個計劃，沒有阻止而已。

當初綁架沈喬的呂梁，被賀昭揪出來之后狠狠教訓了幾次，由此對賀昭懷恨在心，此后倆人摩擦不斷，呂梁心眼小，愛記仇，早已將賀昭當做生死大敵。

如今見他落難，自然想狠狠報復出一口氣。

呂梁的計劃他知道，只是他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害死賀昭的人，不是他。

既然話題已經提起，賀渝對上沈喬的眼睛，把話說開：“沈喬，以后乖乖跟著我，賀昭不在了，忤逆我的代價你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