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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一個人在我耳邊輕聲地喚。猶如從水底浮上來,大腦漸漸由沉重變得輕盈。

那聲音起初是縹緲的,好像來自虛無的遠方;逐漸變得現實可感、好像正向我靠近。

直到我被徹底地拉上了岸——

“唔!——唔!——”

嗯?經過片刻的混沌,我的意識變得清晰。那是陸歐?

我剛想出聲,卻發覺口腔被堵住,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見。

我掙扎,才重新認識到一個早已知曉的現狀——我被捆綁、動彈不得。陸歐在那邊“唔唔”地呼喊,我在這邊“唔唔”地回應。但盲目的呼應并不能解決問題,只會消耗我們成倍的體力。

此時,我感到強烈的口渴與饑餓——李書琪說過,沒有水、沒有食物。我意識到,如果不能盡快逃生,我不久將走到人生的盡頭。

耳邊傳來窸窣的聲音。像是小動物在逃竄、在啃食、在刨坑。那是什么?我細細地聽。

天哪——老鼠!

平日里最害怕老鼠的我,此時被綁在離老鼠最近的地方。天哪!它隨時會爬上來!不要!

我兀自緊張惶恐了一陣。但那窸窣聲逐漸向遠處移動、漸漸不可聽聞。我慢慢使自己平靜下來——畢竟已經極度虛弱,得快點想辦法。

不久,昏厥前的一幕在腦海中乍現——默康向我走來,往我手中塞入一個剪刀狀的物體。當時我認為它是定時炸彈。但此刻我還活著,顯然此說法不成立。

我想要找到那個物體。手剛一捏緊,便發現了它。因為我是躺著的,所以它沒有掉落。我仔細地觸摸著這個物體——形狀像極了剪刀,但比剪刀粗壯。剪刀的前端是窄而尖,但此物是寬而頓,有一條一條的鋸齒。這是什么呢?

哦!——老虎鉗!心中頓時豁然開朗——逃離這個魔廄變得有可能。但——他為什么要把這把老虎鉗給我呢?他和李書琪是一伙的,這不符合常理啊!

算了,先救命要緊。我手拿著老虎鉗,馬上,另一個問題又浮出水面——手被捆綁,活動空間有限,我該怎么使用這把鉗子呢?

我掙扎著,試圖將鎖鏈拉松,但效果不明顯。我努力地嘗試——

一次

兩次

三次

終是逃不出失敗的宿命。

但不能放棄——

四次

五次

六次

······

我已經筋疲力盡。長時間的扭轉,腕部酸痛僵硬。我暫停了片刻,讓手伸直,休息一會兒。

再試!

五分鐘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二十五分鐘——

終于夾上了!

我小心翼翼地保持著這個姿勢不敢動,讓手再次休息片刻。我用力捏把手、盡量捏末端。但手一酸軟,不僅鐵鏈沒有被夾開,鉗子也滑落在地上。

我心急如焚、一度想要放棄。但求生的欲望占領了上風。躺了一會兒,等腕部攢足了力氣,我又從頭開始。

不知過了多久,我已經滿頭大汗。黑暗依舊籠罩著這方寸小地,而我,還差最后一口勁。

腦海中浮現出父母的面容、同學的笑臉、表弟掙扎的表情······不、我不能放棄!不能放棄!我和表弟的生死就取決于這最后的一搏,我一定要成功!

“唔!——!”

“咔嚓”

清脆的一響,堅如磐石的鐵鏈終于碎裂。所有的力氣瞬間褪去,我癱倒在地上,全身的力氣被抽光。

片刻之后,我努力地坐起來。手已經掙脫了束縛。我用盡力氣拔掉了口腔里的物體、用鉗子剪斷了捆綁著腿的鐵鏈,頓時一陣輕松。

我艱難地將自己撐起來、站穩。“陸歐——陸歐——”我的聲音因虛弱而顯得無力、沙啞,喉嚨中有陣陣血腥味。

“唔——唔——”

“陸歐,你在那兒嗎?”

“嗯!——嗯!——”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我只能像盲人一樣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行。山洞中,地面凹凸不平,十分難走。

我順著聲音向陸歐慢慢走去,在他身邊蹲下,為他用力剪開繩索、拔掉口腔中的物體。

“啊——”他長舒一口氣,“終于解脫了。姐,謝謝你。”他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已經精疲力竭。

“哎,謝什么。快、快起來,我們得快點逃出去。”

“姐,我好渴、好餓。”

“那有什么辦法,我們得逃出去,才能得到水和食物。”我咽了咽喉嚨中滲出的血,“對了,陸歐,你的手機還在嗎?”

他摸了摸口袋,語氣中滲透出寒意:“哎,早就被他們拿走了。”

他費力艱難地站了起來,站穩后,我們互相攙扶,摸索著墻壁前進。

前方不遠處就是一扇鐵門,被鐵索栓住。我實在沒有力氣,便讓表弟來完成解鎖的任務。

“哐當——”幾聲清脆的碰撞聲響起,門開了,我們推開陳舊的鐵門,幾片鐵銹渣掉落在我的手臂上。

“姐,你這老虎鉗是從哪兒來的啊?”

“默康給我的。”

“他?他······他不是和李書琪一伙的嗎?”

“哎,誰知道呢?不管這么多了,我們快走,小心等會兒他們回來了。”

山洞內的小路曲折坑洼、狹窄幽長,一次只能通入一人。我在表弟前面走著。由于陡峭與濕滑,我摔倒了好幾次。“

“啊!——”

“姐,你沒事吧?”

腹部的傷口又被尖銳的巖石戳開,再添幾處新傷。我強忍著劇痛,側過身、避開傷口,“沒事。讓我休息一下。”

我們一路蹣跚地向前挪,忽然,道路變得寬闊起來。我一陣高興——我們就快到出口了!我有點興奮地向前走,加快了步伐。

“啊!——”

還沒邁出第三步,額頭就撞上了尖銳如刀片的巖石。額頭一陣熱辣辣的劇痛,一兩滴血從頭上順著脖子淌下來。我雙手捂著頭,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所有的痛苦、無助、艱辛、委屈隨之宣泄出來。

“姐——姐,你怎么了,別哭、別哭,我在呢。”

他摟住無力的我,我在他的肩頭哭泣。淚水混雜著幾滴鮮血,將他的衣肩打濕。我全身癱軟在他的身軀上,鼻間縈繞著他清純但夾雜著汗味的體香。

“嘶——”他倒吸一口氣,我忽然意識到我碰到了他胸前、腹部的傷口,那觸目驚心的傷痕仍然歷歷在目。我趕快松開他,勉強站起來。

“對不起,沒事兒吧?”我擦了擦眼淚。

“沒什么。你呢?”

“還好。”

沉默之中,我們互相凝視。盡管我看不見他,他也看不見我。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滋生,把心房裝滿,心臟沉甸甸的。

“我們還是快點走吧。”我率先回過神,推斷出眼前是一個Y字形的岔路口。該走那一邊呢?

我將情形告訴他,他思索了片刻。我們四處張望,并沒有發現一點亮光。

“走左邊吧。”

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噗嗤笑出了聲,緊張陰森的氛圍被化開了些許。

“這次我走前面吧,免得你又被撞了。”

我心中流過一股暖流,在后面跟隨著他的步伐,心中產生了許多安全感。

大約十五分鐘后——

“姐,這里好像是封閉的,出不去。”

啊?出不去?我心中無比的失望,我不甘心,“讓我來試試。”

但事情并沒有出現轉機。“哎,那我們往回走吧。”、

陸歐貌似聽出了我語氣中的失望與喪氣。他安慰我說:“別失望,這條路不通,不就代表那條路是通的嗎?我們快點走,興許馬上就能出去了。”

“嗯。”

又過去了大約40分鐘。

“喂,姐——我說的沒錯吧,這里有亮光哩!我們就快要出去了!”

聽他這么一說,我也被他的興奮因子感染了。可當我走近、克服了突然出現的光線對眼睛的強烈刺激后,我又失望了——那出口,離地面起碼有8米高,就憑我們兩個,怎么可能爬得上去呢?

光線很暗,僅僅是從一個罅隙中透出的一流明。但已經是難能可貴。頂部是一個暗紅色的塑料井蓋,透不進多少光。可以看出,此時的陽光不是很充足——不是陰雨天,就應該是黃昏后。

“這······”

面對我再次的失望,表弟也無言以對。“那李書琪他們是怎么爬上去的呢?”

“肯定是利用軟梯上去的啊。”

表弟沒有再說話,他細細觀察著這里的地況。深思熟慮之后,他說道:“我先爬上去吧。”

“你爬上去?這······這不會有危險嗎?”

“應該沒事。我記得原來我和爸爸去玩過攀巖,這應該差不多。”

“但是攀巖是有防護措施的啊,這里沒有。那么高,萬一你摔下來怎么辦?”

“哎,不會的,如果不試一下,怎么知道會不會成功呢?”

“但是······”

沒等我說完,他就開始攀爬了,留下我一個人在洞底兀自著急。

“你小心點啊!”

他沒有回答,因為他沒有足夠的精力來支配。他小心翼翼、一寸一寸地往上挪,我的頭便一度一度地向上抬,心中不斷地祈禱——保佑他平安。

突然,他一腳踩空,碎落的石塊砸落到我的頭上,我來不及躲避。疼痛難忍,但我不敢出聲,怕讓他知道,對他的安全造成威脅。

他顫顫巍巍地將腳挪到另一塊微微突出的巖石上,繼續小心謹慎地攀爬。我心中依舊念著那句禱告——保佑他平安。

他終于歷盡艱難地爬了上去,我們都長舒一口氣,心中懸著的那塊石頭終于落地。

“喂,姐,這個蓋子是用鐵索鎖著的,你把老虎鉗子扔上來。”

把老虎鉗扔上去?天哪,萬一要是砸到了他可怎么辦呢?

“哎,姐,別猶豫了。你少用點勁,我會接住的,別擔心。”

他說的沒錯。在幾次失敗之后,他果然成功地接住了——雖然成功得有些勉強。

他又順利地打開了蓋子,一股強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們趕緊閉上了眼,等待它慢慢地適應。

表弟率先出了洞。他扔下一架軟梯,我順利地爬了出來。

終于出洞了!眼前樹木林立,此時正是黃昏,與記憶中如此美麗的風景相比較,恍如隔世。日薄西山,天邊殘留著最后一抹夕陽,渲染出一片紅暈,像少女羞澀紅了臉,又如依偎在隆基之懷的玉環,清純、動人、紅顏嬌憨。兩相依偎,江山美人互不相侵。

短暫的興奮之后,極度的困乏向我倆席卷而來。饑渴達到臨界值。要么倒下,要么繼續戰斗。

我們對視一眼,彼此明白了心意——繼續前行。

我們盡全力快速前進。剛剛轉過一個彎,就眺望見了前方的村莊。希望源源不斷地涌來,代替了疲憊,給我們帶來前進的動力。

村莊中的好心人將手機借給我們。我們迅速報了警,給家里打了電話。黑暗的日子即將就要過去了,那絕對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再看世間萬物,一切皆浮云,生命誠可貴。

“姐,累了吧?”

眼皮在打架,我無法掩飾自己的困乏與虛弱,點了點頭。

“你就靠著我睡吧,等會警察來了我叫你。”

“那······那你不睡嗎?你傷得比我重。”

“哎,沒事,誰讓我是男生呢?天生就比你們強壯。你躺下吧。”

我有片刻的遲疑,但還是抵擋不過睡神的召喚,躺在了他的懷里。他的懷里暖暖的,很舒適。被囚禁的這段日子里,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整天被陰涼、疼痛、恐懼浸泡,都快忘記了溫暖的感覺。

我閉上眼睛,在他溫暖的懷抱里,漸漸進入了夢鄉。有那么一瞬,心中產生了一個念想——如果能一直這么躺下去,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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