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衿聽見一聲低沉的聲音從里面傳來，“進”。

她推門進去，顧堯背對著她站在窗邊，他的背影堅實而挺拔，不動如山。

他應聲回頭，眼里似乎有一絲意外，“你來干什么？”

寧休思剛剛的話還不停的回蕩在她的耳邊，她有些忐忑，“你··生氣了嗎？”

生氣？

他不是生氣，而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久到他已經不大記得住一些小細節了。

還沒等寧子衿反應過來，他就欺身而上，“我生什么氣？”

即使她穿著高跟鞋，顧堯也整整比她高出一個頭，男性強大的氣息壓得她喘不上氣，她被迫抬頭仰視他，腳下不自覺的往后退，身子也往后傾倒，企圖逃出這種桎梏。

“我看你剛剛的臉色不好，以為你在為寧休思說的話生氣，所以···”

“所以你就來了？如果我的確是因為她說的話生氣呢？你準備怎么樣？嗯？前女友？”

他沒有任何停住腳步的意思，寧子衿退一步他就進一步，直到她退無可退，她已經被逼到墻根了，再沒有其他退路。

她驟然聽見顧堯叫她前女友，竟有些沒回過味兒來。

寧子衿低著頭，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她之所以會一股腦的闖過來，是因為剛才寧休思的話讓她在意了，她從沒想過自己要以什么立場來問顧堯是否生氣。

她垂頭，把以前的事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似乎她唯一能夠說的就是“對不起。”

她也真的那么做了。

顧堯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抬頭看我，就這點都做不到嗎？”

因為寧子衿的一句“對不起”，讓他本來平靜無波的眸子掀起了波瀾，連帶著眉眼間也有些怒氣。

“你難道不知道對不起這句話是要看著別人說的才有誠意嗎？如果要說對不起，那你就要看著我說。”他又抬了抬她的下巴，目光凌冽。

寧子衿因為下巴被捏著，不得不抬頭與他對視。

“對不起。”

顧堯盯著她那雙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有自己的倒影，他一直都知道寧子衿的眼睛很好看，大大的，水汪汪的。他在國外那幾年，經常會想起她，這雙眼睛，是他怎么都不會忘記的。

從高中那會兒開始，她就不愛笑，也很少有其他情緒。可都說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戶，他總是能從她這雙眼睛中看出很多從她冷冰冰的外表下看不見的東西。

他兀的松了捏著她下巴的手，垂下的手又順勢握住了她左手手腕，將她襯衫的喇叭袖往上拂了拂，她的手很細，細到他明明就握著她的手，卻覺得手里空空的。

只是她那本來該白皙細膩的手上卻多了一道猙獰的疤，那疤很長，一直從手頸延申到快要到手肘的位置，不過可能因為時間過了很久的原因，那疤已經淡了不少。

他摩挲著那道長長的疤，眼神悠遠，不知道再想什么。

“既然你道歉了，那我原諒你。”

顧堯放下她的手，語氣里帶著三分輕松，四分沉著。

因為不希望他們的關系止步于此，所以他選擇原諒。

他始終放不下，放不下那個他十五六歲放在心上的女孩兒，即使被甩過，他仍然選擇原諒。

寧子衿訝異，她的嘴巴微張，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男人。

直到走在回家的路上，寧子衿還在回想顧堯今天中午辦公室對她說的話。

她有車，可是卻一直不是很喜歡自己開車，大多數的時候她都喜歡擠擠地鐵公交，開車的日子真的是少之又少。

她才剛進小區，可就敏銳的感覺到身后有人，跟了她很久，她眼神微閃，加快腳步往自己公寓走，此時的天已經擦黑，路上已然沒了什么人。自己雖然平時總是做出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可真正面臨這種情況的時候還是會害怕，她的手上已經緊張的沁出了漢，她拿起電話想求救，第一時間想起的竟然是顧堯。

她從包里拿出了一面小鏡子，假裝借著路燈的燈光理頭發，實則仔細的看了后面的那人一眼。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帶著黑色的口罩，見寧子衿拿起鏡子，身體有明顯的閃躲旨意。

只一刻，她就肯定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同路，而是尾隨她的。

她拿起手機，在極其害怕的情況下，加快腳步，已然撥通了顧堯的電話。

這個電話還是她高中存的，自從分手后，她從來都沒有打過。

電話接通。

“喂，”

顧堯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顧堯。”

她緊了緊握手機的手，心慌的厲害，這里離她住的公寓還有一段路程，可身后的那個人一直跟著她，她不知道是該繼續走還是停下來。

顧堯上車的動作忽頓，“你在哪？”

她的聲音明顯帶著顫抖和慌張，顧堯眉頭皺起，心里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慌張，上次出現這種慌張的情緒，還是寧子衿和她弟弟被尾隨的那次，一伙人將他們姐弟倆堵在學校附近的巷子里，那伙人明顯就是沖著他們倆去的。